累察觉到了他的窘况，他歪了歪头伸手指着敦的脖子。

“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把那个东西弄掉，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在最初的慌乱害怕过后，敦喘息着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盯着累瞳孔不停颤抖。

“你的答案是？”

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是这对敦来说有些无法理解，他害怕地瞪大眼睛不敢接话，突然出现的像是妖怪一样的人，长着可怕的红色眼睛，脸上也都是一些可怕至极的图案，他还有蜘蛛一样的头发。

眼前的这个人，不会是蜘蛛变成的妖怪吧！

敦的腿一直在打颤，他在图书室打扫的时候，有看过这样的书，答应了妖怪的请求之后，就会被妖怪吃掉。

敦吓得不行，他闭紧眼睛抬手捂住耳朵，不看不听，妖怪就无法伤害他。

累看着他抗拒的模样，想要用蛛丝教训他，但是他刚一抬手，就想起了那田蜘蛛山的故事，不可以再用暴力和恐惧编织羁绊。

想到这里，累缓缓地放下手，他看了一眼鹌鹑一样的男孩，然后原地坐下开始玩自己的蛛网。

人类是脆弱的东西，使用血鬼术的话，轻而易举就会死去，哪怕他们之中有些人拥有异能力，这种脆弱性也依旧存在。

消失掉了吗？那个妖怪。

敦害怕地吞了吞吞口水，捂住耳朵的手慢慢放松，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许已经消失了吧，敦试探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朝旁边撇去。

那个妖怪还在那里！

敦猛的闭上眼睛，心中不断祈求着，希望有人能来救救他，他不想被妖怪吃掉。

——不要期待有人能够救你，像你这种被人抛弃的东西……

是啊，祈求有什么用呢？真的会有人对垃圾施以援手吗？死在妖怪的嘴里，和死在院长的手里，有什么区别呢？无论哪边都一样痛苦吧。

敦慢慢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他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衣服，被扇耳光会很痛，被揪头发会很痛，被钉子顶穿脚掌会很痛……

白天新生的伤疤总是在夜晚发出火燎般的痛楚，几天不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挨打挨骂就是他的日常。

虽然有时候也会很委屈，很不甘心，为什么会是他遇到这些事，为什么非得是他要经历这些不可，但是随着被铁链锁起来的次数变多，敦也渐渐明白，因为他是不被所有人接受的、被所有人都抛弃的存在。

这样的他，即使是被怪物吃掉，应该也没有人会为他落泪吧，孤儿院的其他人和院长也许会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吧，毕竟一直以来困扰着他们的麻烦终于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

锁链碰撞声响起，累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孩。

他手中的蛛网花式还是那是上次从银那里接过来的模样。

“翻花绳。”

“……一个人也能玩吗？”

累看着敦，然后把手举了过去。

“轮到你了。”

“……我？”

敦看着被举到自己面前红色花绳，他犹豫地伸出了手，在触碰到蛛丝之前，就握紧了拳头，把手伸了回来。

他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做不到。”

累学着堕姬歪了歪头。

“为什么做不到？”

听到他的话，敦双手成拳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低下头不敢去看累。

“……对不起，你把我吃掉吧。”

累看见了晶莹的水珠跌落，消失在深蓝色的衣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