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的人很多吧。”荷花问道,既然当时吃饭困难,学厨师的人当然不会少。
“傻丫头。”林华直起腰:“招待所也没多少事情可做,连我在内也就七八个人学徒。”
“你也是厨师?”风小雨惊异地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林华。实在难以想象林华也是厨师出生,不过要不是在一起学徒,和吴浩也不会有故事,风小雨释然,怪不得刚进院子听林华的刀声节奏明快。几十年来她似乎没有忘记厨艺,或者说没有忘记那一段时光。
“那时候女孩子也学厨师吗?”林华还没有回答风小雨,荷花又插上问了一句,可见荷花对林华也很好奇。
“学徒是不收女孩子的。”林华可能有点累,在凳子上坐下:“我学徒,是因为师傅是我父亲。”
“林老先生?”风小雨想起老华侨林夕到家常菜馆吃饭的那一幕,隐隐感觉到什么,紧张地问:“另外的几个学徒是些什么人?”
“我和吴浩。”林华秀眉微皱,思索着:“还有龚自在,方自成,秦亚强,篮运……”
“四大厨王?”风小雨惊呼,扬州赫赫有名的四大厨王居然和吴浩一起学艺,那么吴浩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吴师傅是不是学艺很不认真。”荷花也和风小雨一样,心中充满疑问,鼎鼎大名的四大厨王她也经常听学徒们提起过,那是年轻厨师的偶像。
“不。”林华轻轻摇头,眼神迷蒙,陷入沉思:“吴浩学徒是最认真的一位,一点就通,每次父亲到外地交流都带着他,参加省市级比赛他都有一份,他也从未让人失望。每次胜利他都会买一块玉石给我,那一次在古玩市场他看到一块观音玉佩,用去了所有奖金,还搭上了一身工作服,只为了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给我一份惊喜。”
风小雨瞥了一眼陶醉在回忆中的林华,颈上一条黄亮的金链下端,赫然挂着一块普通的观音玉佩,观音已经模糊,可以想象,十几年的抚摸犹如刀削剑劈,就是金刚石也会磨去一层,何况一块平凡的玉佩。
“吴浩对师兄弟都很体贴,亲如手足。”林华继续说道:“谁家有困难他都出手帮助,工资和奖金几乎都用在师兄弟身上。龚自在的母亲病了,吴浩献过血,方自成的父亲去世,葬礼都是吴浩一手操办……”
“看不出他脾气那么坏,居然是个大善人。”荷花感慨道:“那时候他一定年轻漂亮。”
女孩子就是爱幻想,如此心地善良,手艺出众的人当然不应该是个丑八怪。
“那时候吴浩一脸和气,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林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吴浩划船的技术一流,我经常和他游玩瘦西湖,还在白塔边留下几张相片,都是黑白的,可惜我去新加坡的路上丢了。”
林华十几年来难得有人听她诉说,对往事的美好回忆一股脑倒出来,风小雨眼前展开了一幅幅画面:油烟弥漫的厨房,亲如兄弟的几位青年,年轻潇洒的吴浩,秀丽迷人的小师妹。瘦西湖泛舟,五亭桥流连,大明寺合影,观音山一起烧香许愿,夕阳西下,一对佳人在湖畔奔跑,旭日东升,两人相依相偎站在五亭桥上细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