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雨头摇得象拨浪鼓:“爹,我要先把初中读完。种地有什么好,春耕秋收,就是玉米小麦和红薯,除了糊口,几乎所剩无几。”
父亲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无奈的表情,风小雨说的话他知道得比儿子清楚百倍,大半辈子过的就是这种生活,这就是命。
风小雨性格算是温和,可倔强起来八头牛拽不回。父亲没有再强求。
风小雨不愿缀学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村头肖老黑的女儿肖月青。
肖月青和风小雨同岁,从小一起玩闹着长大。风小雨喜欢掏鸟窝,每次肖月青都跟着。村里的房屋不高,檐口也就两米多一点,屋顶大多数没有瓦,把草理顺了一层压着一层铺好,顶部用泥巴和碎草和在一起固定。麻雀的窝就建在屋檐上的草中,站在墙边就能听见麻雀窝里唧唧咋咋的叫声。
风小雨搬来几块石头或者两条板凳,码好,肖月青在下面扶着以免晃动,风小雨站上去,眯着眼,手伸进麻雀窝,几个小麻雀立马被掏出来,有时候掏到雀蛋风小雨就让肖月青拿回家煮着吃,当然,上学的时候肖月青会把煮熟的雀蛋偷偷塞到风小雨的手里。
风小雨还经常爬到树上掏鸟窝,树上的鸟都比较大。抓到几只后,肖月青就放到麻雀一起,带上一盒火柴,两人来到小山上,找个僻静之处,捡一堆枯枝败叶,点燃。不用开膛破肚,直接放火上烤,有时干脆扔到火堆里烧。
那时,除了过年过节,孩子们很少闻到肉味。肖月青烤麻雀的功夫十分高超,外脆里嫩,那香味熏得风小雨直流口水。
鸟的肉不多,风小雨不急着吃,等肖月青把大大小小的鸟全部烤好,摆在石头上,深深吸几口香气,然后同时低下头,一阵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脸颊上不时蹭上许多烟灰。
山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吃完大餐风小雨和肖月青就到溪边清理战场,洗去嘴角和脸颊上的油污。肖月青坐在一块石板上,取出一把小梳子悉心整理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梳子很精致,是风小雨用几只喜鹊从一个城里来的女同学手里换来的。
夏天的时候风小雨还会一头扎入水中,尽情戏水,上下翻腾,左右摇摆,逗得肖月青咯咯娇笑。
村里念初中的只有风小雨和肖月青,女孩子胆小,起早摸黑,风小雨自然成了肖月青的保护伞,每天结伴同行,几个风雨交加的傍晚,肖月青扭伤了脚,都是风小雨背她回来。
小山包下有一棵歪脖子树,夏天可以乘凉,冬天可以避风躲雨,这是每天清晨风小雨和肖月青会合的地方,不用看风小雨也知道肖月青一定在等待,她每次来得都很早。
村头,一间小草屋孤零零地竖立着,门前长满青草,风小雨低头钻了进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墙角的破木板床上传来,有气无力:“是小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