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他的话,搬到外面宿舍楼里住,每天按时吃三顿饭,傍晚在山里散一会儿步,入夜之后好好地睡去。
只有在梦中,她一次次地回到那个春夏之交,与林翼在一起。梦境无声,却多彩斑斓。比如淡蓝色静谧的晨光里,他们在枕上对望。或者傍晚,两人支肘在窗边,看着浓烈沉静的夕阳没入黄浦江。以及深夜,空气里隐着茉莉的苦香,白色细小的花朵在月光下一夜又一夜地盛放。
但开口说出来的,只有工作上的事。
她笑问老秦:“当初在防空洞里建印钞厂,用的理由就是为了避免战时海运的风险。现在此地已经正常运作,制作精良的法币尚可以被生产出来,粗制滥造的军用票和中储券却要委托美国钞票公司印刷,然后经过时间漫长、代价昂贵、风险重重的海陆运输,再运到中国,这算是什么道理呢”
老秦不语,一只手搁在桌上,垂目把玩着一柄放大镜,缓了缓才又抬眼看她。
钟欣愉发现自己竟能理解他目光背后的含义。
你也这样想吗
现在还不确定。
let’s see。
他们都可以看出这里面的问题。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与秦未平道别。厂长也来送行,看见她,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