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跳舞。
他在她耳边说:“中储行的事情成了,许要你明天到华胜大楼去找一位季先生,说是那里外汇科的专员。你们谈一谈,走个程序,随后就替你办入职的事情。”
季先生。有琪说的那个人也姓季,是冯云谦做过外汇拆借的客人。
那一刻,她竟不觉得意外,一切都对得上,一切都有迹可循。
“作为交换,他让你答应了什么呢”她问。
“虹口的那个舞场,两月份日本国庆,要在那里办个宴会,”林翼回答,“还有那位鹤原先生,也想见见我。”
两个人贴得很近,钟欣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里辨出一丝笑意。好像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无所谓的。
事情就这样往下进行着,进行着,仿佛想象中列车的车轮。
那一刻,她好像可以看见无尽延伸向远方的铁轨,自己和林翼一起被捆绑跪伏在那上面。深夜里雪亮的车灯照到他们脸上,双眼全盲,看不到彼此,只能紧紧地握着手。身后是一个着黑色香云纱外套的男人,持一把毛瑟手枪对准他们的头颅,两声枪响,列车呼啸而过,碾碎他们的肢体。
林翼察觉到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她忘记了跳舞的动作,只是退后一点,在舞客们放浪形骸的漩涡中看着他。
他们拥吻。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很多人都在这么做。
但她脑中闪现的那些话大约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都是骗我们的。
这个世道已经彻底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