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庆年听着,也不意外,点了支烟,开了一线窗,默默抽着。
程佩青看着他,双肩沉下去,颓然的样子,也许这段时间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他只觉傀怍,找了张纸留下电话号码,说:“如果上头为难你,有什么需要我作证的,你一定来找我。”
“好,谢谢你。”钟庆年回答。
“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也一定来找我。”程佩青又道,虽然当时的他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可以帮些什么。
过去的一个多月恍如梦境,当初学成归国,他也只是想在银行公事房里坐坐罢了,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会掺合进这么一桩风波当中,等到脱身出来,好像一切都已经变了。
钟庆年却也傀怍,苦笑了下说:“是我坏你的事情……”
“不,你别这么说……”程佩青再次深感讽刺,本以为事关重大的一件案子,军政府一定会据理力争,巡捕房也也会尽量配合,结果到头来真正为此四处奔走的只有租界里一个小小的包探。
两人有一阵没说话,只听见风雨打在玻璃上声音,似是峡谷里呼啸的乱流,摧枯拉朽。
“你孩子怎么样了”还是程佩青开了口,换了个话题。
“嗯”钟庆年像是出了神,给他一问才叫回来。
两人这段时间接触不少,但谈的都是案子,从没说过私事。程佩青也有些尴尬,接口解释了一句:“是我听赵巡捕说的,你孩子在公济医院里放保温箱。”
“哦,”钟庆年也才缓过神来,温声回答,“长大了一点,身体也好了很多,大夫讲马上可以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