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报纸上不断登出新的消息,日军已经占领了东三省。
欣愉去银行上班,电车一路开过去,到处都能看见有人集会游行,搭了台子站上去讲话,拉出各种各样的横幅——“山河破碎,抗日救亡”,“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强占东三省”, “驱逐帝国主义在华的一切海陆空军!”
日商码头和日商纱厂的工人也开始罢工退厂。各界人士都派了代表在报纸上发表宣言,号召整体罢工、罢课、罢市。
紧接着便有不少大学停了课,成百上千的学生跑到南京去请愿,见了蒋介石,又见了于右任,提出“对日宣战”的要求,但得到的只是“一定尽职办理”的承诺,以及“用心读书”的规劝。
于是,罢工、罢课、罢市的浪潮不见停息的迹象。于是,又像几年前一样,巡捕房派了大批印捕华捕出来,用警棍和水枪冲散人群。
南京路是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最不太平。女子银行里的人也担心起来,比如要是哪一天当真被迫停止营业,薪水是不是会停发或者打个折头,只发一半
隔壁位子上的老柜员知道欣愉在沪大读书,总以为学生都是激进分子,话里有话地说:“你们勤工俭学的倒也算了,我们可是要靠这点钱养家吃饭的……”
欣愉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一切都有其道理,一切又都无能为力。
也是在那一天,傍晚下了班,她和沈有琪一同回杨树浦。
她们在二路电车上看见一个外国人。那人三十多岁,戴一顶礼帽,西装外面披着风衣,看起来完全不是落魄的外国阿飞模样,却和她们一样,坐了二等车厢。后来,她们在外滩总会换了八路车,又看见了这个人。
沈有琪也注意到了,偏过脸来,轻声对欣愉耳语:“这幅打扮,是不是巡捕房的暗探啊”
欣愉摇摇头,答:“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