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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色森林 陈之遥 843 字 2022-10-27

钟欣愉去汇丰试工,就是这副打扮。

银行大楼在外滩,是英国人口中“从苏伊士运河到远东白令海峡最华贵的建筑”,正门对着黄浦江,但华籍职员需从后面福州路上的一个小门进出。

接待她的是一个外汇科的女秘书,英国人,年纪四十几岁,已经在此地做了二十年,讲起话来总是简略地把东家称作“the bank”。似乎只要提到银行,寰宇之内,除去本司,别无分号。

先验看文凭,再问几个问题,诸如年龄,籍贯,在哪里做过事。

钟欣愉一一回答。

她从美国留学回来,毕业的学校很好,一口英文说得无可指摘,且对开战之后的经济金融形势了然于心。有多少钱逃出了上海,又有多少钱涌进来,利率与汇价如何变动,原因是什么,甚至往后的趋势应该怎么看。过去这几年,她做的就是这个。

但此时此地,她只求一个打字员的位子。

履历上绝大多数的经历都是真的,只是去掉了华盛顿的那一段,替换成一间开在纽约唐人街上的小银行。她说自己在那里做了两年行员。所有的细节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合乎常理,经得起任何推敲。

当然,人家也没多问,直接口述一封信,要她速记下来,然后让她坐在打字机前面,看着手腕上的小金表,计算她一分钟能打几个字,最后检查书信的拼写和格式是否正确。

表现合格,便叫她回去等消息。

隔天上午,一个电话打到南阳路公寓。还是那位女秘书,告诉她已经被录用,在外汇科做文书,但位子是临时的。大约也觉得她是屈就了,又添上一句解释——时局如此,银行所有业务都在缩减,行里暂不考虑录用正式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