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听见了,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心里想,这还不算完。
正好有邻居生了头虱,据说是生命力极顽强的品种,用一种很臭的药水洗过好几遍,还是没能彻底去除,只好去弄堂口摆摊的扬州剃头匠那里刮光头。她跟着过去,捡了一把地上的碎发,塞到男孩家晒在外面的棉被里。
没隔几天,便看见那个男孩子也被带到弄堂口,坐在剃头挑子旁边的板凳上,脖子下面围着张旧报纸,等着让扬州剃头匠给他剃头。
先剪短,再推光。男孩子不愿意,张大嘴巴哭起来。几个路人围着看热闹,知微也去看。他越是哭,她越要笑。
只可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过多久,欣愉和知微便发现自己也生了头虱,的确是生命力极顽强的品种,用一种很臭的药水洗过好几遍,还是没能彻底去除。头痒倒是其次,发丝儿上结着的一串串虫卵,看得欣愉寒毛直竖。
她觉得这是报应,因为她和知微一起做了坏事。
弄堂里的人讲上海话,管头虱叫“老白虱”。在她的想象中,那是一种长着锋利口器的怪物,紧紧附在她的头发上,正一点点蚕食着她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吃到脑子里,把她给吃没了。
这恐怖的感觉挥之不去,她忍无可忍,终于哭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父亲听。
而知微就在旁边盯着她,轻蔑地吐出两个字,叛徒。
钟庆年听她说完,站起来对她们道:“走吧。”
“去哪儿做什么”知微警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