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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蒙面撑伞,在烈日黄沙里飞速疾驰,远观像是一对浪迹天涯的亡命情侣,近看却像是被追杀流窜的偷猎者,充满了炫酷、浪漫又狼狈的矛盾感。

驾车无聊,总要找点什么话题,骆白樱随口问季枫。

“你当初为什么要来《灵异猎杀》系统?”

“系统定期向其他平行空间提交用户邀请,可能我被大数据选中了吧,碰巧我自己生活,去哪都无所谓,就同意注册了。”

“灵异猎杀系统选取玩家的标准,一是18到35岁的青壮年龄段,二是社会背景简单、人际脉络稀少或者出身孤贫、身患绝症的群体,你属于哪一种?”

“我也不知道属于哪一种,很难定义吧?”季枫愣了一会儿神,似在回忆往昔,“……也许是,哪种都符合一点点。”

脚底油门微松,骆白樱下意识把速度降慢了几分,她侧眸看向他。

“愿意详细讲讲吗?”

“你有兴趣听?”

“我确实想听一听。”

季枫笑了,他的嗓音原本就温柔,在将这番话娓娓道来时,莫名就有了一种覆盖了光阴尘埃的故事感。

他说:“我从小被抛弃,是我养父从襁褓里抱回家的,他住在偏僻的镇子里,是个没娶上媳妇的木匠,暴力酗酒,脾气一上头就打我——可打我归打我,也还是把我养大了,也会按部就班地供我读书,说等着我长大还他钱。我那时想,这样也不错,至少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即使没有血缘维系,能互相扶持地活着就不容易了,不该奢求太多。”

“但后来他夜里醉酒,出车祸死了,那年我才十五岁,办完了他的丧事就辍了学,去更远的城市里打工挣钱。为了生计我什么都做过,工厂学徒、酒吧招待、夜市摆摊、外卖送餐……直到二十岁那年,我被剧组相中了去做武打替身,有一次威亚的绳子断掉了,从四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脊椎断裂,医生说我可能会终身瘫痪。”

“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欠着巨额医疗费,还等着和无良剧组打官司,连个能说说话哭一场的朋友都没有。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奢望未来,原本是想一死了之的,谁知那一天的午夜,灵异猎杀系统通过手机给我发来了邀请。”

“如果说,我能脱离最初存在的平行空间,重新恢复健康去参加这场游戏,通关了还能得到天价奖金,并可以选择自己将来的去处,那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我本来就一无所有,难道还在乎去赌一场吗?反正赌输赌赢,最不济也是去死,我早就不怕死了,只当这是新的开始。”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迎来了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