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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一滴眼泪也没落,情绪也很平稳,平稳到如一潭死水,沉寂得令人害怕。

我最后悔的事情,是当晚没能拦住她夺了那把枪。

我宁可她只是想举枪对准我,或者直接杀了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也活够了。

但她最终选择的,是朝自己扣动扳机,走上了与我母亲相同的路。

——我等得够久了,你还是没能兑现承诺,既然杀不了你,那我就放自己解脱。

——如果能重活一次,我最好像你一样,做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

——这样很好,我不必再痛苦了。

是的,在她眼里,我早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是悲剧的旁观者,是监察局的帮凶,不再是她爱过的阿肆了。

我对她残忍,她便也对我残忍,撕心裂肺,这很公平。

那一晚,我抱着她失去温度的尸体,耗尽了多少年都没流过的眼泪。

我明白我不配,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即使是这一点点卑微的期盼与爱意,我也没能留住。

月亮陨落了,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我从此没了弱点,尽心竭力为监察局服务大半年,直至重新获得父亲的信任。

他终于相信,在唯一的阻碍消失后,我正在往他所期望并认可的方向靠拢。

十二月初,他将裁决系统的最高权限执行者,修改成了我的名字,这意味着我正式接任了监察局的局长之位。

而我继任后的第一件事,是旧事重演,杜撰罪名,把他关进了当年母亲自尽的那间牢房。

我无视掉他歇斯底里的指责,微笑着告诉他,他可以选择早些去死,也可以选择等我启动返生程序之后,亲手解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