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酸甜可口的果子酿,那东西尝起来像前世的果汁饮料,却是实实在在的酒酿,后劲很足。
回院子的路上,纪澹然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手脚发软。一路扶着茗樱的手臂,才没有失态。
回到繁千苑,进了内室,她有些口渴。推开茗樱,缓步走到桌子前,提起放在桌子中央的白瓷壶,准备倒水喝。
一股寒风吹来,纪澹然因为酒意上头,混混沌沌的脑子清明一瞬:房中的窗户出门时早就锁好,怎会有风?
她抬起头,朝窗户的方向望一眼,目光一凛,顿觉浑身发冷。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窗下,冷冷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凭添几分孤冷。
不用转过身,纪澹然也知道那是一个男人,他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大半窗口。
月华如练,他的长发似乎也被染成银色,在阵阵冷风中,肆意飘扬。
若是平时,纪澹然早已察觉出不对。
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闺房之中,单是想想,都觉得危险。而一直贴身伺候的茗樱、茗梓见此情形,竟也没有任何反应。
但今日,因为醉酒,她神思驰荡,并且胆子极大,心里升起一阵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那人的长相。
脚下微动走出两步,踢到桌子下的圆凳,被绊得踉跄一下,她没在意,几步走到那人身后,“喂
?”
少女的嗓音轻柔婉转,因为酒意,又带了几分平时少有的软糯撩人。
陆无极转过身,望着这个娇小到完全被他身形罩住的小姑娘,向来精明锐利的眸中透出一分诧异。
这小丫头就是纪凌霄的妹妹?
想到自己的计划,心里少见的升起一分迟疑。
在江南水乡娇养出来的小丫头,到了北边极寒之地,吃不好也住不好,怕是会哭鼻子吧?
犹豫只有一瞬,在他脑中如光一闪而过,下一刻就被否决。
他向来理智,绝不会因为突然冒出地一点怜惜,放弃既定计划。
纪澹然站在原地有些呆,这人长得如她想象中一样好看。
不,还要好看很多。
青年长身玉立,如松似竹,清雅无双。
五官精致,如有人带着爱意精心描画出来的一般,特别是一双细长幽深的丹凤眼,内蕴寒芒,锋锐如刀。
眉含风骨,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带出满身矜贵。
对方不说话,她自顾自往前一步,握住一缕乱飘的发丝,眼里冒出惊异:“刚还以为是月光,原来你的头发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月光下,他的发丝轻软如棉,闪着银色光泽,像上好的蚕丝。
陆无极脸色未变,也没有动作,心情却有一丢丢郁闷。
他与众不同的发色确实碍眼,明明才及弱冠,却因为这头银发,像个老头子。
虽然是事实,如果从小丫头嘴里听到嫌弃的话,他还是会有一点难受。
下一刻,纪澹然抬头看他,大而圆的杏眼被酒气熏蒸,迎着月色,愈加水润潋滟,只听她赞叹道:“像月华一样,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