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注意还罢了,这一注意起来,陈冗就发现揭帖上所言非虚:顾大爷虽是礼部侍郎之子,本身却还只是举人的功名。就是这样小小的功名,顾大爷一样交游十分广泛,这就不能不令人起疑。
有了怀疑,陈冗又加派了人手,哪怕顾大爷现在深居简出,还是查出他以前往来的人。前头已经说过,顾大爷明面上是五皇子的人,他往来频繁的自是以五皇子一系的人居多。
陈冗查完之后都吓了一跳,不敢耽搁的报给了皇帝——事涉皇子,就算陈冗身份特殊,也只有探查的权利,没有处置的资格。
皇帝自然是生气的。一个义忠王府刚刚平息下来,五皇子又蹦跶出来了,自己的子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盼着自己死吗?
可是又不能一下子处置了五皇子,毕竟皇帝的儿子再多,也不想让人对着他唱黄台瓜词。这让皇帝很无奈,脾气很暴躁,对顺天府丞这个头一个暴露的五皇子党,处置起来一点儿也不手软。
去官夺职,流放千里,遇赦不赦!
被顺天府丞包庇的尤家母女也没落什么好,皇帝才不管她们是不是被人利用了,只管把那母女三个都没入贱籍,还想发到宁国府为奴。
头一次被皇帝单独召见的贾珍,听到皇帝这个意思,连连向上叩首:“请圣人收回成命。臣父教臣甚严,对臣前事分外不满。若臣将那母女三人带回府内为奴,臣怕,臣怕……”
不用说了,为了怕父亲宁可抗旨,皇帝也很嫉妒贾敬好不好——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没有一个如此畏惧自己的呢?但凡有些畏惧之心,那些逆子也不会现在就惦记他屁股底下的位子。带着这样的心思,皇帝都顾不上计较贾珍不尊旨之事了,挥手让他退下。
贾珍一路走一路抹着冷汗,回府向贾敬与窦夫人汇报的时候,那汗还没下去呢。贾敬恨铁不成钢的连踢他的兴趣都没有了,窦夫人还能问一句:“圣人可有说过对咱们府上有什么意见?”
这话不得不问,从皇帝亲自处置一个小小的顺天府丞跟尤家母女可以看出,五皇子背后行事已经被皇帝发现了。做为引子的顾大爷,前些日子与贾珍的往来也不少,陈冗不可能查不到,皇帝要把尤家母女三人放到宁国府,说不得就有试探之意。
贾珍茫然的摇头:“圣人没说。”
窦夫人不禁扶额,自己是傻了才问他。贾敬越加气恼:“君父君父,先有君后有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没参透,还做的什么官!”皇帝的旨你也敢抗,这是觉得自己的脖子硬不怕刀砍是不是。
“找太太,找太太。”门外传来贾瑗小朋友奶声奶气的说话声,还有低低的劝说声。刚一岁多的孩子能懂什么,贾瑗小朋友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的大声喊着:“太太,是瑗儿,是瑗儿。”
贾敬已经站了起来,顺便赏了贾珍一脚,走到门口笑眯眯问:“是瑗儿来啦,瑗儿是来找父亲的吗?”
贾瑗小朋友很不给面子的扒拉着贾敬,小脑袋歪着,试图绕过贾敬看到自己的母亲:“找太太,不找老爷。”
好吧,这个才是老爷太太亲生的,自己说不定跟贾蔷一样,是记在老爷名下的。贾珍绝不会说自己心里是兴灾乐祸的,也笑眯眯对贾瑗拍了拍手:“哥哥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