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的脸先红后白,最后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守门的婆子正是她的亲娘老白媳妇,不然谁敢放她出二门?现在贾珠要开革了差事,按着他定下的规矩,可是要把与之相关的人都赶出府去的。
“大爷,是太太急着要见大爷,奴婢已经让人带了几次的话,迟迟不见答复,才不得不出了二门看是怎么回事,并不是奴婢不守规矩。”金钏急急向内辩白着。
屋里再没别的声音,吴亮已经快步向着二门去看守门的是谁,吴明也打了水回来,看都不看金钏一眼,用头顶着帘子进了门。
若没要开革守门婆子之事,金钏还敢壮着胆子进屋殷勤一下,现在却如同被钉在门前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等贾珠出门来,金钏的腿都站麻了,脸上还小心赔着笑:“太太等着大爷呢。”
贾珠看都没看这丫头一眼,抬脚便往内宅走。到二门时吴明还守在那里,跟他一起守着的是贾珠新挑上来的管家齐胜,见贾珠来了,两个一起打了个千,齐胜一头的汗也不敢擦,低着头回道:“守二门的老白媳妇,正是金钏的娘,请爷的示下。”
“前两日定下的规矩,你这做管家的都忘记了,难怪这些人敢做怪。”贾珠说完,接着又走,齐胜拉住一样想走的吴明讨主意。
吴明嘿嘿两声,声音里全是鄙夷:“齐管家,咱们大爷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性子,你这做管家的也忘了,倒向我讨起主意来?”
“小猴崽子,还跟我拿起乔来,要不是我说和,你爹能当上采买的差事?”齐胜一面看着吴明的脸色,一面想跟他套交情。
吴明不吃他这一套:“我爹能当上采买,那是大爷知道他一向钉是钉铆是铆,要是齐管家你说话这么好使,一会儿替老白媳妇求个情我看看?”
齐胜知道吴明兄弟两个跟大爷去了一趟扬州,很得大爷看重,对大爷的心思比别人知道的多些,想听的话也都听到了,不就是钉是钉铆是铆吗,这事儿他也会办。便向吴明虚抬了抬脚,吴明早一蹦大老远。
老白媳妇跟金钏还没听懂,只记得吴明说让齐胜替她们求情,两个就都给齐胜跪下。不想齐胜火烧屁股般跳的老远:“你们可别害我,这事没情可求。还是自己跟着我走,好歹体面些。要是让大爷再问起,就是拿棍子赶着走,连面子也没了。”
这里老白媳妇便给了金钏一巴掌,恨她坏了自己的差事。正房里王夫人也恨不得能给贾珠了巴掌:“她好歹是你的表妹,还是我做媒嫁给贾琏的,你舅舅刚没,贾琏就想休妻,我王家的脸面都没了,你竟半点也不替我想想?”
贾珠老神在在的坐的笔挺:“王熙凤虽是我的表妹,可是出嫁从夫,她自嫁给琏儿,没一天安静不说,还背着琏儿行了好些不该的事。分宗前琏儿便想休了她,我给劝下了。现在琏儿旧话重提,我是没脸再劝了。”
王夫人被出嫁从夫这几个字打击了一下,可她还惦记着王熙凤的嫁妆没弄到自己手里,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白花花的银子:“什么叫有脸什么叫没脸,娘家刚出了事便休妻,也说出去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你刚中了进士,马上便要选官,他们总得替你的名声着想一二。”
你怎么这么大脸?贾珠冷冷看向王夫人:“当年张老帝师一出事儿,琏儿的母亲便一病去了,人家凭什么给我这个脸面?”
王夫人震惊的看着贾珠:“这是琏儿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