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为它在我们后边。”雅莱丽伽说。
“这里的地点逻辑和空间无关。”姬寻解释道,“那只关乎于概念和描述。既然它是伦理之家派来的,我猜想它有至少一种可靠的办法能够定位到这儿,或者,定位到我们。”
当他说话时,那悬挂在它头顶的金铃正时不时地旋转着。它会按照某种频率晃动,有时甚至会发出一点声音。每当声音响起时,某些奇异的事物在姬寻脚边或头顶凭空出现——但这种景观变幻得太快了,几乎很难用肉眼看清楚那些一闪而过的物体到底是什么。对于翘翘天翼和雅莱丽伽而言,这种现象无疑证明此人正以某种输入方式向许愿机构建某些愿望——某一类愿望——刷过某张条目众多的愿望清单——或者按照某种算法推演出来的愿望群。
那是一个非常叫人感到不安的景象,但是雅莱丽伽已经没再关注了。她甚至没有再看姬寻,而是一直扫视着那片荡漾不止的外部空间。她已经注意到了在内外区域之间,隔离着他们的那层微微折射出光彩的屏障。但她尽量地往深处看去,仿佛要从那噩梦般的色彩里找出一些她熟悉的轮廓来。姬寻仍然用感兴趣的神情望着她的犄角与腹部。
“这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问道。
“我想这是一种玄虹引起的额外效果。”姬寻说,“考虑到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杀死,也许我们这位追踪者释放了比他平时所使用的更大量的诅咒。”
“这是一种诅咒?”
“不是,很抱歉。我想大概率不能算是。”姬寻轻快利落地答道,“这只是一种便于交流的指代词,但它和白塔符号学并不是一种东西——所有我所知道的相关定义都已经测试过了。现在将我们困住的并非其中的任何一种。我也试过用更广义一点的概念来指定,但不起效。看来,这台许愿机要么不承认模糊指定,要么就是被高位兼容了。我们需要知道怎样绕开矛盾事项,否则是无法处理眼下这个局面的。”
“你现在仍然在算吗?”
“是的,我正在算。”姬寻非常温和地回答。一连串形状古怪的幻影从他脑后闪现,就像某种非常复杂的几何体在一千面镜子之间翻转弹跳。一眨眼间它们又全都消失不见了。一连串大小不同的圆圈状波纹在空气里呈现,如同透明丝布上泛起的皱褶。
这景象令翘翘天翼着迷起来。她扫着华丽的尾巴,打量那些一闪即逝的景象。
“是你在算吗?”她感兴趣地问,“还是属于你的器械?你带着有破解功能的翻译器?”
“是我在算。”
“这么说你是一个非独立心智生物?是不是这么说的?噢,不,不对——你是一个多线性心智生物?”
“或许不应该算是先天的。我需要用一些辅助计算工具来达成这样的效果。”姬寻说,“另外,尽管一些可量化的结论不需要额外思考,真正重要的决策总是在我大部分线程可用时完成的。如此一来,我不会像大部分被承认的多线性心智生物那样自我争吵与否定。”
“那倒是很……没什么特别的。”翘翘天翼说。她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不该和她们的头号追捕目标套近乎,于是声调立刻又变得严厉而庄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