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里藏剑什么的也太落伍了,周同学。先不说你要怎么通过安检,光是以伞柄的直径,到底能藏多宽的剑呢?韧性对工艺的要求太高了,至多只能是刺剑而已。啊,要订制说不定也找得到门路,不过从实战性来说,这种构造在真正面对紧急状况时,光是拔剑就已经要花掉额外的时间了。”
陈伟一合掌,做出最后的结论。
“不管怎么想,是变身器的可能性比较高。说来这也很符合你的气质呢,周同学。虽然以前也说过你长得像那种一个人活到最后的恐怖片女主角,但现在已经变得更加不同了。以前还会稍微对不可思议的事件保持一点警觉的话,现在说起鬼魂就自信得像个优等生一样。称为恐怖片女主角已经不足以概括你了。这种历经无数生死战场而得的从容,毫无疑问是你身为前魔法少女的证明。就是这么回事吧?成年以前一直在为魔法世界的和平而奋战,成功活到十八岁时却因为超龄而被强制退役。一直以来都放不下过去战场中遗留的心理创伤,所以也无法融入普通人社会,于是就把过去用于发动变身的魔杖伪装成雨伞的样子,期待着某一天重新遇到化身为杀戮兵器的场合,为此还精神分裂出了一个男性的人格。”
说完这番话,他郑重其事地朝着对方鞠了一躬。
“谢谢你周同学。多亏了你的战斗,才从邪恶外星人手里保护了弱小到体育课都只能免修的我。不过事到如今世界也差不多恢复和平了。真的已经不用再战斗了,周同学。从今以后就请用上更加方便的凡人社会折叠伞吧。”
已经完全陷入了僵化状态的对方,在整整半分钟里都没有一点动弹。嘴唇虽然反复地蠕动了三四次,最后还是只能疲倦地叹了口气。
“陈同学。”
“怎么了周同学?终于决定向我坦白你的战场创伤了吗?”
“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待鬼魂好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刚才全部都是胡说的。请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没有帮手在场的话,这一次再遇到鬼就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众所周知,我是不能进行任何激烈运动的心脏病患者,弱者是无法畅所欲言的。”
她又开始叹气。虽然叹气,却没有真的要起身离开的意思。要说为什么的话,这次的“鬼”是真的有某种危险性吧。
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话,搞不好会死。他在心里估略着。只有这个理由才会让对方什么也不说地出现。在毫无征兆的退学和失踪后,他这位神秘的朋友却好像没有遇到任何经济上的困境。非但看不出困境,简直像在这座城市里布满了眼线一样消息灵通。不得不怀疑这正是超龄魔法少女的威能。
“——那个梦。”
她说:“到底是哪里让你觉得像噩梦呢?”
陈伟踱着步子,像踩踏独木桥那样沿着地砖的边线行走,这样慢腾腾地回到窗台上。
“你真的很在意这个梦呢,周同学。”
“是参考罢了。毕竟你是被鬼怪袭击过的人,之后的身体症状有必要关注。”
既然对方已经这样说,他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于是,他在窗台上短暂地思索了一会儿,说:“很难指出是哪个部分令我感到恐怖,因为那个梦既没有血腥的画面,也没有任何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事物。使我感到恐怖的是一种氛围。”
“氛围?”
“就是说,好像要发生某种坏事的氛围。虽然这一刻梦里的人物们都好端端地活着,下一秒却有可能会立刻惨死。被火烧死,被水淹死,被天上的星星浇灌得骨头都不剩。如果他们做错了什么事的话,就会有这样的下场。虽然这没有什么道理,不过在梦里时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到底他们的下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清醒的时候我大概会这么想,可是做梦的时候就没办法了。因为认为‘光是他们没有办法取胜’,‘最后一定会死在那个最终boss手里’,所以旁观的我也焦虑得不得了,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取胜,简直恨不得直接代替他们中的哪一个上去指挥。啊,请哪颗星星落下来把他们中的一个砸死,然后再让我灵魂附体吧——但其实我上去也根本没用嘛。这个问题做梦的时候就被完全忽略了。总之在惊醒以前,我大概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是帮他们把流下来的星星挡开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