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知礼没猜错,这座看似平静的天女尼寺,实际是为帝党暗中交接提供掩护之地,而她正是效劳于帝党的人之一。昨夜她假意被击昏,私自泄露人质藏身地给鸾仪卫,已成一罪,如果继续与闫知礼走得太近,迟早会被除掉,而他也会有性命之忧。
自从三年前被烙上忍冬花印,宣誓效忠李唐皇室之后,她就再无退路。就算是闫知礼,也成全不了她的退路。
拉开纸帘门进了客室,里面无甚陈设,只有一张朱漆大床,层层叠叠的绸缎铺满床铺,倾泻下来,如同赤色洪流。
闫知礼的眼神暗了一暗,又立马恢复了春风满面,拿扇子指了指床:“师父,闫某困了,可否借香榻小憩片刻?”
她不置可否,站在妆台前背对着他摘钗环,黄金首饰叮叮当当掉落满地,接着是半臂与襦裙。灯光昏暗,闫知礼被她半裸的后背吓了个措手不及——她身后自颈背到腰部,用朱砂刺着一朵硕大的忍冬花。
她偏过头,用长发遮住了刺青,站在妆台前,眼里流光潋滟:“闫公子,看够了吗,记住了吗?”
这客室中四面都隔墙有耳,她每一句话都说得格外清楚:
“闫公子,别犯傻。神都美人多如恒河沙数,何必独独记挂妾身。这刻下忍冬花之人,并非闫公子所能撼动,再查下去,有杀身之祸。”
闫知礼却并未后退,反而更上前几步,走到她背后,伸出手在刺青上轻抚,如同作画。
空气寂静流转,他们听见彼此的呼吸已乱了步调。她极力稳住心智,开口阻止他再继续下去:“闫公子。”
他在她背后,语调也不大平稳:“杨姑娘此言,是出自真心?”
她毫不犹疑:“是真心。”
他放开了她,她却心中瞬间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