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讲啊,你住没关系,但我可不是慈善家,你得按市价给我房租哎。”电话那头,沈庆平老师唠唠叨叨。谭雅发现,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同一个话题,就会被翻来覆去地讲。
她翻了白眼,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
“知道了,我会让助理打你卡上的。”她敷衍着,她知道自己不会给钱,她也知道,沈庆平老师知道她不会打钱,他们的这番对话,简直就是无聊至极。
所以她迅速换了个话题:“下个星期《we》杂志的慈善晚宴,
我听说公司有意邀请你回来一同去参加?”
“我才不去。”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他不屑的声音,“热死人的天,还要西装革履穿全套出门,我不如就在家养养花好了,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我的房子都给你霸占了,我去了住哪儿?”
“住酒店呀。”谭雅轻松地回答。
“嘿你个小丫头,”沈庆平老师大概是被气笑了,“信不信我先在就打电话让物业给你赶出去?”
谭雅笑着:“我知道你舍不得,不然等你百年归西,谁给你捧牌位啊?”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玩笑一回,沈庆平老师似是无意,问她:“老实说吧,原先的公寓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搬家了?”
她沉默,不知道是该据实相告呢,还是随便打个哈哈,先给遮掩过去。
听她这头没声音,沈庆平老师就自己猜:“又是跟男人有关吧。”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她就笑:“什么叫‘又’?”
“你少来,”沈庆平老师嗤道,“那一回因为那个姓蓝的,你就折腾一次了,这次这么突然,不是因为男人,难道是欠了高利贷?”
“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谭雅有点恼羞成怒。
沈庆平老师却笑了:“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
你清楚,你当然清楚。谭雅又翻着白眼。
沈庆平老师仿佛是在监视着她,他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悠然自得:“少翻点白眼,小心翻过头再也回不来了。”
她就更想翻白眼了。
夕阳终于沉下,江面泛着光,是古诗里的“半江瑟瑟半江红”。谭雅凭窗眺望,又听见沈庆平老师在那边说:“有时间来香港坐坐吧,我给你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