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五两银子!你只要给虎哥五两银子就行,这一世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任你驱使,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一套说辞是吴四顺从别的赌客那儿听到的,是别的赌客央求虎哥宽限几天赌债时说的,当时他觉得斯文中透着一股子豪迈,所以就记住了,今天还派上用场了。
前世,奶奶曾说过,男人跪的利索,女人裤带松的利索,都是些没骨头的贱种,所以,处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南清漓不想惹麻烦上身,她懒洋洋哼了一声,给吴四顺指出来一条明路。
“吴四顺,你搞搞清楚,我已经自立门户,与吴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了,你脑子养鱼了不是?
放着如假包换的亲娘不求,求我这个外人,你以为我是乐善好施的大财主吗?”
归榆花仿佛聋了似的,依旧贼眼灼灼,没看见野汉子,却看见了地上的一个篓子,一个篮子。
篓子和篮子都苫盖着破旧的布片,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归榆花一瘸一拐地挪过去,就要掀起来布片,小鹏轻飘飘挪移过去,拦住。
“你聋了吗?你儿子吴四顺欠下五两银子的赌债,人家要剁他的手,你赶紧掏银子!”
归榆花一张黢黑的老褶子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之色,说得煞有其事似的,“吴小四为南清漓赌钱,结果没赢到聘礼,反而输了银子,他输的五两银子就应该由南清漓掏。”
南清漓被归榆花的无情无耻膈应到了,幸好她午饭没多吃,不然真能吐归榆花一脸。
对于南清漓的冷漠反应,吴四顺觉得正常极了,不可能因为他这张脸好看,他那一番话斯文豪迈,南清漓就痛快掏银子。
但归榆花混淆是非,轻易地激怒了吴四顺,他字字句句都是控诉。 “你瞎扯啥?我赌钱还不是你教唆的?我十五岁那年跟你去镇上卖鸡蛋,路过赌场时,你说我是干净的童子鸡,进去试试运气,结果我赢了一两银子,你高兴得把我夸上了天,从那时起你就没反对过我赌钱,我赢了钱,你都锁柜子里了,说攒着给我娶媳妇,我输了钱,都是大哥掏钱还赌债……”
说到这儿,吴四顺低垂下脑袋,似是竭力隐忍着什么,归榆花不为所动接过话茬,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现在,你大哥吴大顺没了,可还有南清漓这个大嫂,你正好让她替你还赌债。”
眼见吴四顺又跪爬过来一些,南清漓依旧拒之门外,“吴小四儿,我是吴大顺的孀妻,孀妻而已,他是他,我是我,我在上面,他在下面,所以你去下面找他,让他帮你还赌债!”
吴四顺嗓音低下去许多,“大嫂,大哥没有你这么残忍无情,你放心,今天你帮我还上这笔赌债,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攒够了还给你。”
南清漓太不服气吴四顺用一个死人压着自己,“你大哥好是吧?那你赶紧死到你大哥那儿去啊!下面也有赌场,你赌钱,他还赌债,祝你们兄弟俩基情四射!”
室内有这么多人,却是各怀心思,没有谁注意到天窗启开一条缝隙,屋内的所有声响都传散出去。
破庙里一棵古松的繁枝间,身着银灰色袍衫的男子长身玉立,长眉微蹙,喃喃着,“平声,是‘基’还是‘激’?没有一起沐浴的意思,那就不是‘激’字,那应该就是基情四射,是良好的祝愿?”
旁边树杈上侍立的跟班心里嘀咕,主子,你耳听八方的本事用在这上面合适吗?
刚才,他简单易容混在人群中,看得真真儿的,和林梅吵架的南清漓额头上的疮痂掉了,掉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