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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得像保安一样的人,这两个人还打着哈欠。

“79号,什么事?”这家伙表现得相当不耐烦,“睡不着就数羊,还是说你想要一管镇静剂?”

这样的画风,沈正辉至要不是撞傻了头,绝对知道自己不是在一般的医院里,“我能问一下,今天是几号吗?”

“14号,”对方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我最讨厌星期天值班。还有什么事情?对了,刚才敲门的是不是你?已经晚上了,安静一些。”

“哪一年?哪个月?”沈正辉急忙又问道,“我的手机呢?我要打电话。”

“哈哈哈,”对方笑起来,“手机?你哪有那玩意,要打电话明天和你的主治医生沟通之后经他同意你可以在他的看管下打电话,免得你乱打到110之类的地方。”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行了,又发病了,我还是准备一支镇静剂吧,如果等会儿他发狂了就直接给他注射。”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沈正辉急忙跟上几步,他身后的两个保安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来,拿出了棍子,“站住不要动。”

“嘿,哪一年哪一月你还没有告诉我呢!”沈正辉继续叫嚷道。

“2015年6月14日,”说着对方还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分了,如果你还睡不着的话,我就真的给你一针了。”他说完和两个保安一起走了出去,们也被锁了起来。

沈正辉在门关上以后重新看了看这间房间简陋的布置,似乎极大地避免了病人自残的可能性。

“2015年6月14日?”沈正辉被这答案刺激到了,他在病房里重新探索起来,试图找到一点一滴有关自己目前的身份的信息,结果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个纸质笔记本。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是如此熟悉,同样,内容也如此熟悉。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就我而言,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得上在大学校园里被一群身强力壮的医生和保安们绑起来送上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更令我感到兴奋和刺激,这就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或者是表演,让我总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文笔依然青涩,不过沈正辉越是认真的阅读,就越是能够从中察觉到某种荒谬来,到了最后他几乎没有心情逐字逐句地读下去了,而是迅速地审阅了几个关键的地方之后,直接翻到了笔记本记录的故事的最后,这是一个完整的模仿王小波和马克尔斯的产物,以一个荒诞的故事开头,以一个荒诞的结尾结尾,整个故事的过程又像是卡夫卡,只是不像他那样深沉。就很多细节和吐槽来看,依然是一个饶有趣味的读物。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笔记本让沈正辉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现在所处的状态,并不比小说里面主人公的处境显的更优越,到现在为止,他所知道的仅仅是这大概是一家精神病院,时间,如果值班的医生没有撒谎的话,也许真的是2015年6月14日,就是这样真实感受到的处境,让他越发地觉得现实的荒谬性了。至少,在他上一次拥有正常的意识的时候,还是2007年6月,是不是14号他倒是忘记了。时间一下子跨越了8年,他想,即使这八年时间里世事再怎么变迁,他都不可能落到眼下这种处境,那么可能发生的事情也许超乎自己的预料:要么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沈正辉甚至不去猜想这是一个整蛊节目了;要么,自己又一次穿越了,但是看着这笔记本上记载的熟悉的故事,他又有了不好的联想——难道我穿越到了平行空间的自己身上?而我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一个精神病人?

他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本小说,本来想把小说里面自己发现的一些重点词句勾画出来,他甚至找到了一支铅笔,但是最终他没有这样做。处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下,做出任何能够被别人观察的记录都是一件不谨慎的事情。沈正辉贯彻了这个原则,把自己所想到的要点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面。

《我的白蛇传》是一本文青之作,沈正辉写过两次。第一次写的时候还是高中时期,按照公孙永浩的说法是把创作欲望当做创作才华的时期,他刚刚接受了王小波、马克尔斯等作家的熏陶,着迷于从形式上以一个神经病患者的身份胡说八道讲故事的设定和故事从内容上的荒诞不经,于是有了这样一部小说,不过那个时候,沈正辉本人并没有因为阅读量大而变得思想和才华同样丰富,那时候的《我的白蛇传》的初稿就好像是对大师形式上的拙劣的模仿,内容除了缺少爱情的少年臆想和幻想的爱情之外,别无他物。这个版本,我们把可以把它叫做版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