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此时,他想起皇额娘的话,李世民也是中年丧妻……可李世民之后再没册立皇后。
所以,自己不是非要一个皇后不可的。
因此,他也这么跟太后说,“……人心浮动了,也未尝不是好事。正好看看,都是谁的心开始浮了。至于继后……不要也罢。”
“那可不行!”钮钴禄氏在这事上反倒是很执着,“皇后一日不立,下面的人心就浮动一日。这是国事,但也是家事。做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夫妇和顺,有错吗?”
这个话题到此就该打住了。乾隆不再提。但是他不提,钮钴禄氏有她的法子,人家开始召见命妇,以前请见的,五次里见不了一次。这回了,谁请见她都见。每次见人还都得把乌拉那拉氏带到身边,口口声声,“本宫这儿媳妇是好的。后宫那么些个,本宫就瞅着跟她投脾气。”
别人不知道他们母子没说好呀。只以为皇上不好说的话叫太后暗示呢。连乌拉那拉氏都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她投桃报李,把一直住在她宫里的佟氏洗涮干净,贤惠的将人给推出去了。先是请了皇帝过去说是有话说,然后叫佟氏在一边伺候,然后顺利的就把人留下,塞到偏殿佟氏那边去了,却说:“永琅是个什么情况,佟贵人只怕也记挂。万岁爷垂怜,跟她说说……”
佟氏的出身别人不知道,可乾隆知道。她没有大家闺秀的羞涩,床第间颇为大胆。虽说是姑娘的身子,但有些事她见的多了。在庵堂里住着,还见过尼姑偷汉子,什么不知道。因此,她属于宫里的女子都没有的那种大胆的类型。
乾隆没有留宿后宫的习惯,完事了还是要走的。结果走出门抬头看天迟疑了那么几息的时间,就听见里面的佟氏主动跟伺候的嬷嬷要避子汤。
他没言语,直接抬脚就走了。
这事倒是叫一直在屋里抄写佛经的乌拉那拉氏皱眉,叫了佟氏过来,“你害本宫?”
佟氏跪下就磕头,“娘娘,您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怎么会害娘娘?奴婢不仅没害娘娘,还在帮娘娘……”
乌拉那拉放下手中的笔,“帮本宫?这话倒是稀罕!”
佟氏低垂着头,“奴婢没别的见识,只在乡野间见的事多了些。江南有一户人家,家财万贯。那家夫人跟老爷感情极好,只是……夫人身体不好,难产生下为小姐,夫人却没撑过去。老爷爱重嫡妻留下的嫡女,怕孩子受委屈,不肯续弦,只纳妾传宗接代。后那小姐渐渐长大,到了年纪便出嫁了。家里的老夫人这才又旧事重提,说老爷续弦之事。父母之命,如何违背?可老爷又忧心,新夫人如何待旧人?如何待庶子?若是……”说到这里,她就面色犹豫,好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乌拉那拉倒是听出了一点意思,她面沉如水,低声道:“继续说!”
佟氏的额头贴着地面,不敢抬头,这才继续道:“若是新夫人生下嫡子,庶兄们年长,嫡子却年幼,他又年纪不再轻,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岁。万一……那岂不是要兄弟阋墙?于是,这老爷将家中一多年无子的良妾扶正……继室夫人若想老来有靠,自会对庶子多关照。那庶子们也再无争端,彼此将来得到的一般无二,家宅倒也太平。”
这话说完,乌拉那拉坐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地方。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一般,手脚冰凉,脑子里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