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嘤嘤低声道:“我知道了。”
如果不想自己的死亡带给别人巨大的伤痛,那就只能淡化自己的存在,让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突然不在而痛苦。
还是让他们讨厌她吧。
面对讨厌的人的死亡,他们才不会那么痛苦。
……
耿欲一直将白嘤嘤从山路上背下来,中途甚至都不停歇一下。
白嘤嘤忍不住感慨耿欲的体力真是好的过分。
等到山下能够通出租车的地方,白嘤嘤拍着他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耿欲蹲下身子,肩胛骨用力。
他的后背隐隐有些湿,从白色的衬衫中透出肉色的蝴蝶骨,那两块嶙峋振翅的蝴蝶骨粘着因为打湿而微透的衬衫,就像是白色的蝴蝶要从他的身上飞出来。
白嘤嘤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与蝴蝶一接触,蝴蝶微微颤动翅膀。
他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里也仿佛下了一场雨。
白嘤嘤:“谢了,耿欲。”
耿欲从她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话语中听出了歉意,他淡定道:“这也没什么,毕竟我摸到他别墅中来,也不仅仅是为了你。”
白嘤嘤猛地一震。
这是耿欲的剧情线吗?
耿欲平静道:“我也很想知道,当年抓住我做研究的研究室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我怀疑就是他。”
白嘤嘤垂眸,“所以,他手里是真的有那种让弱者变强的药剂吗?”
来吧,耿欲,请讨厌我吧,请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痛苦。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白嘤嘤却感觉到手腕猛地一热,像是被烧红的烙铁钳住了。
她抬起头,却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耿欲目光咄咄道:“你难道忘记我们看到的那些个怪物吗?”
“也许,那就是使用了药剂的结果,即便是那样,你也要变强吗?”
白嘤嘤仰起头,坚定道:“没错,即便变成怪物,我也想要变强。”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变强,才能拥有一切。”
耿欲:“并不是这样的。”
“变强并不能拥有一切。”
“我……我难道就不是证据吗?我难道没有变强吗?可我得到了什么,只有日复一日的噩梦,每个雨夜都会变得残暴。”
耿欲的手如同变成了虎爪一般,死死地抓住了她瘦弱的肩膀。
“强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啊,明明心变得强大还更加重要。”
白嘤嘤怒吼道:“身体强才重要!原型是仓鼠的我一无是处,你难道没有看到吗?”
耿欲皱紧眉,神情隐忍:“你应该明白的啊,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最明白的,因为你对每一个人的善意与包容,才让他们即便知道你是仓鼠原型,也依旧喜爱你啊。”
耿欲瞪着白嘤嘤,重重道:“你没有感觉到吗?你到底受到了多少人的喜爱?”
“我们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蜜獾原型?不是,根本不是啊,我们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你即便是仓鼠,是兔子,是鹌鹑,我们都一如既往喜欢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耿欲的大声怒吼简直震慑住了白嘤嘤。
白嘤嘤僵住了。
我、我只是要跟你决裂啊,你怎么突然代表众人说了这样的话。
白嘤嘤只能狼狈地撇开头,“不明白,不了解,我只知道,我要变强!”
说罢,她一把推开耿欲……没推动。
她将伞塞进耿欲的怀里,扭头就要跑。
可是,没有跑上两步,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仿佛被猛兽盯上了。
她下意识一个急转弯。
“嘶——”
鞋底与积水地面发出摩擦声。
白嘤嘤下意识回头,竟见到耿欲长腿轻轻一划,收住了因为扑向她而划出去的脚。
他擎着伞,用力地看着她,似乎要对她说什么。
“白嘤嘤,我还有一句话一直想要对你说。”
不可以啊!
绝对不可以!
白嘤嘤知晓耿欲接下来要说什么,可她不能让他说,说出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今天她才刚刚得到了他的温暖,不能转过头就来伤害他。
白嘤嘤掉头就跑。
耿欲莫名其妙,“喂,你跑什么?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你要说出来了,那还的了?
白嘤嘤闭着眼睛大吼:“我突然响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拜拜了您嘞!”
耿欲气笑了,“你是知道了吧?”
“你停下来好不好?你的脚上的伤泡进水里了。”
即便她脚上的伤口泡在雨水里,她也不能让他说出那几个字来。
将来她终究会让他伤心的,能少一分就少一分吧。
白嘤嘤一路狂奔,还得时不时躲避他突然扑过来。
可是,渐渐地,两人都不说话了,雨水中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耿欲猛地一蹬地面,扑向了白嘤嘤。
肌肉凌厉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
白嘤嘤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地铁站逃票,一头撞在了地铁站检票口的铁栅栏上。
铁栅栏还将她往回捞。
滚烫的栅栏透过单薄的衣衫烫伤了她的肌肤。
白嘤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耿欲从身后,像是一张滚烫的电热毯一般,裹住了她。
他双臂抱紧她,紧紧的,不允许她有一丝挣扎。
她的头皮能感觉到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飞快,心脏一下又一下穿过皮肉震荡在白嘤嘤身上。
耿欲低哑着声音说道:“我都说了,下雨天我的性子会有所变化,可你每次非要在雨天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