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已经回到小区附近,周围的人少了许多,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的喧哗似乎也被隔在了一墙之外的另外一个街道……男人手中沉重的塑料袋被初礼踢得哗哗作响。
“你说什么?”男人拖长了声音,保持着被初礼环抱的姿势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一脸严肃,“可以,还学会威胁我了。”
“我没威胁你啊……”初礼缩回手,然后放在男人胸前的拽了拽他的衬衫,男人顺势弯下腰,随即便见到面前的人踮起脚摸了下他的耳垂,毛茸茸的短发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昼川,我腰疼。”
暖暖的热气从耳廓吹拂而过。
做贼似的气音里还带着甜滋滋的笑意。
昼川一侧脸,唇瓣便触碰到了就在脸旁的柔软脸蛋——今儿周末,初礼出门也没化妆,皮肤白皙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几乎能看见她薄薄的脸皮下青色的血管……
高挺的鼻尖蹭蹭她的面颊:“我背你?”
初礼嗤嗤笑着,稍稍拉开了一些和他的距离,左右看了看看见了旁边别人家门前的台阶,三步并两步跑过去站在最高的那个台阶上冲着昼川招招手,男人走过去,背对着她弯下腰,她爬上他的背。
身体腾空而起时,她笑了一声,鼻尖像是狗似的凑近他的后颈拱了拱,一双眼都弯成了月牙状:“背得动不?手里还拿着东西。”
“背不动。”拎着超市塑料袋的大手稳稳托着她的屁股,却说着冷酷无情的话,“你给我下来。”
“那你把超市的袋子扔了吧,我不下来。”初礼一边随口答,手攀爬上男人的肩膀,“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最初见面的时候戏子老师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大力士的?”
“从我成了某人的男朋友那天开始。”
“啊?”
“她在书房睡着的时候,我得有力气把她抱回房间;她生病的时候,我得有力气把她拖去医院;她走不动路赖地打滚的时候,我得有力气把她背回家里……这大力士状态我得持续到一百岁——”
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初礼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脸可以看见他唇瓣一张一合,想也不想地将那些话说出口——没有腹稿,自然而然——说话的时候,他的背部嗡嗡震动,她能感觉得到。
初礼用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呢,然后呢,到一百岁然后呢?”
“等她死了以后还得给她抬棺材。”
“……”
初礼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松了下,问了句“你说啥”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男人背着她慢吞吞往家走,一边用四平八稳的声音道:“等以后咱们老了,要死你先死,两眼一闭什么也别管了美滋滋上路去——儿子女儿的眼泪啊,孙子孙女的嚎啕大哭啊,这些东西我替你听着就行……你这么爱哭的人,翘辫子的时候肯定也要哭,到时候儿子女儿还觉得你是不放心他们怎么办,我还得在旁边给他们解释解释:你妈这就是爱哭的毛病,没事。”
昼川想了想:“不然谁也不能安生——一想到要是我先死了,你带着咱们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在医院惊天动地的嚎,哭到手软脚软,连殡仪馆电话都忘记打的画面,想想都觉得自己得多活两年。”
初礼:“……”
初礼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该觉得诡异,还是顺从心意地承认自己他妈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她放开他的脖子,不不老实地摸了摸男人的头发,问:“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啊?”昼川停了下,大概还真是有点累了,直起腰将趴在自己背上的人往上推了推,“你到奈何桥前等一等,我稍后就到呗。”
初礼脸埋在他的背上,嗤嗤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想得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