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顿了几秒,稍稍拔高点儿音量,带着些许抱歉与无奈地说了一句:“最近在跟一个骨科疑难症的临床研究项目,时间有点推不开。”
果然,这句话被黎平君捕捉到,关心地问:“做这些项目有什么用啊?医生除了做手术治病,还要研究东西?”
江尧平淡道:“跟晋升和未来的发展有点关系吧。”
许柚被他说得有点懵。
什么项目,什么晋升,什么发展,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而后,她才意识到,这会不会是为了骗黎平君临时瞎编出来的。
黎平君是那种传统的中国式家长,人倒是不坏,就是思想上没有那么开明。像现在一听到自家准女婿要晋升,那绝对是什么事都没有升职重要,包括他们的结婚。
许柚坐下边吃饭边问:“妈,你把老黄历拿来干什么,你不会连我们的结婚日子都算好了吧。”
“算是算了一个。”黎平君遗憾地说,“下下个月的三号,是最近的一个好日子,还想着你们可以挤挤时间准备安排一下,就在那天办的。但是,江尧不是最近没空吗?看来赶不上了。”
许柚险些没把口中的饭喷出来:“下下个月?”
周长青看出许柚的不情愿,打圆场道:“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黎平君说:“本来是不急的,主要是再下一个好日子就得等到明年了。”
许柚:“那就明年呗。”
黎平君有点不愿放弃,那种封建迷信的思想简直根深蒂固,试探地问了下江尧:“时间真的推不开吗?”
此话一出,一时间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他身上。
医生评职称、教授之类的事情,黎平君和周长青是一窍不通。
江益平只是个生意人,也不是很了解。
就算江尧随便撒个谎,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端倪,但他还是换了种说辞,“明年吧,主要是不想匆匆忙忙地就把这件事带过去。”
周培然早就看穿了那俩人的诡计,边吃饭边跟着附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结婚是人家两个人的事,人家有自己的想法。爸,以后我结婚,你可别管我,烦。”
周长青瞪他一眼。
不知为何,江尧说出来的话莫名比许柚有分量,他一说,就没人提这件事儿了。
事情完美解决。
许柚觉得很不可思议,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只需要江尧一句话就可以了。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回去时,她有些生气地撇嘴:“为什么我说话,他们就当耳旁风呢?”
江尧像是随口一说:“或许是我平时话太少。”
“不。”许柚说,“肯定是因为你平时冷冷淡淡的,看上去太凶。”
江尧皱眉看她,开始正视她的问题,“是因为你不懂拒绝,拒绝得少了,他们就以为你会妥协。”
许柚坐在副驾驶位上,托着腮帮子,很愁地问:“那现在开始拒绝,还有用么?”
江尧本来想继续跟她讲讲道理的,一见她这模样,就什么也说不出口,“应该没用了,在你妈那,已经形成习惯了。”
许柚刚准备叹口气。
江尧突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轻声道:“但你有我……”
他还没说完。
许柚轻挑眉梢,默契地接了下半句话,“罩着我吗?”
江尧低笑道:“嗯,但我有条件……”
许柚:“这还有条件?”
他说了一个时间,“最迟明年。”
“明年怎么了?”
“嫁给我。”
“……”
许柚被这三个字晃了下神,即便是第二次听他说了,依旧有些难以遏制的心动。
下一秒,他低沉微哑的嗓音自身侧响起,“我只是替你拒绝了父母的包办婚礼,该办的事还得办。”并且还说了一下自己预期的时间,“就明年夏天吧,八月二十六日。”
许柚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具体的时间,一言难尽地问:“你也去算黄历了?”
江尧笔直沉静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盯着她看了许久,确定她是真的不清楚这个日期意味着什么后,略失望道:“二零零七年,八月二十六日,是你第一次见我的日子。”
准确来说——是他们开始有交集的日子。
许柚震惊又呆滞地望着他:“……”
她正想问他怎么知道是八月二十六日的,江尧就开了口,“自己推出来的。”
许柚说过开学第一天不是她第一次见他,她开学前就遇到他了,并且是在篮球场附近。
江尧那阵子膝盖受了伤,刚恢复好去打了球,第二天又复发,直到开学前都没再打过,因此他记得很清楚,开学前唯一一次打球是在周日。
只要有心,翻翻当年的日历,就能知道是哪一天。
一点都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