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路遥肩头轻轻一抖,垂着眼睫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张了张口似是想同岑弈说些什么,又因为对方刚刚的态度而感到惧怕,一副楚楚可怜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片场里不时有人窃窃私语:“岑少动这么大肝火,我看他刚刚把人带走,还以为他是心疼,多少会怜香惜玉。”
“你可快算了吧,怜的哪门子玉啊,你看小贺眼眶红的,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
平日里岑弈吊儿郎当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认真起来完全是两幅面孔,尤其是发火时相当骇人,他又抱着教训小辈的姿态,说话格外不中听。
贺路遥蝶翼般的眼睫轻轻颤着,实在是忍不住了,下一刻便坠下一滴泪来,顺着他线条细腻下颚角滑落。
岑弈目光停留在对方下颚角那滴泪上,又游移至贺路遥红肿的眉眼,一改刚才凶暴的态度,眼角眉梢的戾气骤减,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这不就哭出来了吗。
导演,来来来,补个镜头!”
大家被岑弈这突然的反差搞得措手不及,贺路遥怔懵地抬起头,便看见阳光下划过一道亮晶晶的东西,抓住一看,是颗玻璃糖纸包裹着的硬糖。
岑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贯彻着软硬兼施的教育理论,打一巴掌给一颗枣,便道:“路遥,你加把劲儿啊。”
他没怎么在意贺路遥的表情,插着口袋走远了。
今天的场是好歹是完整拍完了,晚上岑弈返回宾馆,第一件事就是给苏闻发消息。
在苏闻进组大约半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一天下来的对话条数屈指可数。
岑弈往沙发上一趟,目光扫到手机微信推送着一则异地恋交往手册,闲来无事翻来看了看,内容大约意思是情侣远距离恋爱联络是必须的,适当的语音通话有助于感情升温,在那些异地恋失败的恋情里,通常都是因为两个人交心不足。
岑公子越看越心惊,心里想不得了了,他跟苏闻这不完全符合上述所有问题点吗。
于是盘算了一下苏闻下班的时间,当机立断一个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一直到电话即将自动挂断了,苏闻才接起电话。
他的声音很平稳,很清淡,岑弈却从期间捕捉到了一丝隐隐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