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到大殿时,钟灵焰已经不在了,南玉轻轻叫了两声祖师爷,不见钟灵焰的身影,于是便关了灯回房睡了。
钟灵焰枕着交叠的双臂,仰面躺在大殿房顶斜铺的破瓦上,看着头顶陌生的夜幕。这个时候大概已经过了子时,天空却没有黑透,星星也寥落稀疏,还比不上远处街面上红红绿绿的灯火。
这地方又脏又吵,人也傻傻颠颠,自昨日元神归位到此刻,他都有种被人从酣睡中叫醒的不悦,何况这一觉睡得太久,醒来已经物是人非。
钟灵焰看了一会儿夜空,无聊的收回了视线,从怀里摸出女人脖子上的坠子,凑到眼前默默看着。
坠子颜色苍白,形状乍看像只哨子,仔细看的话其实是人手上的一截指骨。
钟灵焰盯着这截指骨看了许久,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连同寥落的月色星辰一同挡在了眼帘之外。
耳边好似又响起了行刑那日穿魂裂魄的一声声钟鸣。
一声一声,震碎骨肉,震碎灵魂。
直到此刻在他耳边仍然盘桓不去。
他本该灰飞烟灭尸骨无存的,不知为何会留下一截指骨在这世上,最后为何辗转到了那个女人手里。
耳畔悠远的钟声带来一阵阵直扎进脑髓里的疼痛,闭着眼睛时头痛好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刻不停地自他太阳穴直戳进脑髓里。
他慢慢坐了起来,环顾了一圈破庙不大的院子。
庭院中央有棵黑魆魆的参天大槐树,槐树属阴,乃木中之鬼,阴气重而易招鬼魂,普通百姓尚知房前不种槐,何况这里还自称是个庙,怎会连这种显而易见的忌讳都不知道回避。
钟灵焰懒洋洋扫过破庙的房舍布局,水井方位,门窗上的符篆,还有挂在主殿四角飞檐上锈迹斑驳的铜铃。
嘴角掀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冰冷中带着一丝阴翳。
这是哪门子庙宇,分明是个巨大的招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