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懂。”
“去你妈的。”
“我的想法是:当年站在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发表演讲的是你,说不定马丁路德金就再也不会出名了。”
犯人A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马丁路德金。
这一场对话在阮向远不知道的情况下开始了,在阮向远挠挠头坐回自己的桌子边上继续拿起变凉的花卷皱着眉头啃下一大口的时候结束了,甚至旁听的人除了满脸抽搐的犯人B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但是不妨碍,这长长的排比句和既视感浓厚的句子,成为了本日配角最佳发言,甚至成为了某种神预言。
犯人A没有名字,甚至从头到尾他都只有一个代号,并且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次出现在镜头之中。
然而,茫茫人海之中,这样的一无名龙套角色,却这样默默地成为了阮向远的第一位真正的支持者。
零的突破是显示好的开始即将开始的一半。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所以,在进入绝翅馆历经三个多月的今天,阮向远终于完成了他远大目标的四分之一——要成为王权者,必须要有很多很多的小弟,现在,他因为三枚糖果一杯蜂蜜默默地拥有了第一个小弟,只不过他本人并不知情而已。
此时此刻,阮向远只不过觉得自己做了一次怒刷存在感的事情——这种多管闲事的事情一旦做多了,就习惯了,对于黑发年轻人来说,只是日常而已。
所以阮向远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习惯了的事情,其他人也该习惯了。
教皇:“天真。”
阮向远:“噢。”
教皇:“我在说你蠢。”
阮向远:“没事,你说,我习惯了,跟神经病看正常人都是神经病一个道理,不怪你,都是中二病的错,我放弃治疗都是为了给你挪出一个床位。”
“……”技术宅无力地抹了把脸。
“说出那种话之后,还做出满脸若无其事的德行,”看着对面埋头吃饭的黑发年轻人,教皇冷笑,“你胆子真他妈大——没看见MT脸都绿了,啊,三号楼众犯人的女神莱恩看上去也不太满意的样子。”
“我说什么了我?”阮向远狼吞虎咽地咬着花卷,举着叉子,“在那种情况下,不来个霸气侧漏的句子作为退场白合适吗?”
“你完全可以把这种英雄主义挑战权威阶级的句子换成比较个人情绪的,”教皇满脸坏笑,“比如‘有什么事冲我来’。”
“你傻吧?”阮向远用看白痴似的目光看着教皇,“你傻了就边儿玩沙子去,我又不傻,我他妈疯了才能说出这么欠揍的话。”
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技术宅有些惨不忍睹地斜睨了眼他的牢友,他没好意思告诉他,一句隔壁二号楼王权者灵魂上身似的“规矩是用来破坏的”,看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大概比所有的话加起来都欠揍一百倍。
于是,在阮向远吃完了收工站起来的时候,技术宅终于忍不住拽住黑发年轻人的袖子,提醒道:“小心点。”
阮向远一顿,然后显得有些困惑地点点头。
不过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后,阮向远就不困惑了——他甚至怀疑,除了老神棍之外,他的小伙伴里出现了另外一名情报王外加预言家。
放风时间还没有结束,阮向远没有到吵闹的操场去,按照他自己习惯的,通常在早上的这个时候,他会来到空无一人的花园,这个时候的花园还没有扫过雪,地上洁白的一片,一步一个脚印,非常合适散散步,梳理梳理心情,顺便搞搞小清新。
曾经他还是狗崽子的时候,蠢主人也会带着他来这里让他自个儿撒丫子狂奔一会儿——虽然阮向远多次怀疑,雷切不带他去操场的原因只是怕他在疯跑的时候被人一个不留神踩死。
习惯是改变不了的,特别当一个人回到了某个特定环境的情况下——所以阮向远有事没事就喜欢跑花园来自己溜自己。
今日阳光正好,冰雪之下花开依旧。正当黑发年轻人撅着屁股蹲在花坛旁边玩“猛虎嗅花”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响,那声音杂乱无章,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有几个人正踩着雪向自己这边迅速靠近——
阮向远放开手中的花,显示迟疑地一顿,然而,在他身后,一片黑影将他完全笼罩起来的时候,黑发年轻人下意识地半侧过身体,抬起手挡住了脑部的要害部位——
啪地一声闷响,惊天动地!
剧烈的疼痛从用来抵挡的手臂关节处传来,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骨骼从内部碎裂时发出的声音——这要是被他一击击中敲在后脑勺上,不死也得下去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