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脸上写满了不亚于随时随地准备迎接第五次世界大战的谨慎。
然而,雷切却什么也没有说,凛冽的目光扫了一圈餐厅所有偷偷窥视他的犯人,在目光所及之处横尸一片,当尸横遍野之后,红发男人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向着餐厅大门的方向走去。
犯人A:“……”
犯人B:“这种‘居然活下来了’的错觉。”
犯人A:“咦你也有吼?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犯人B:“……大家都觉得的话,那就不是错觉了,白痴。”
非常可惜的是,因为雷切离开得过去匆忙(……),他没有来得及看见下一秒的真相——
真相就是,还没来得及张口接下那送到自己唇边的糖果,那名新人已经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着从餐桌旁的椅子上翻到了地面上,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双唇不停地蠕动着似乎在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众人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场变故惊呆,餐厅哗然,那三名最开始找碴的犯人看上去也被吓得要死没有想到自己随便欺负一下新人居然搞到对方休克!
阮向远低低咒骂一声,一把将手中粘糊糊的糖果扔开,转头,在人群自动让开的一条走道之中三两步冲到领餐的窗口,此时,人们只看见黑发年轻人压低了声音跟分餐大叔说了什么,一分钟后,他手中抓着一杯浓稠的透明琥珀色液体,重新回到了那个新人身边。
人们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见黑发年轻人伸手从这个新人的餐盘中一把抓过勺子,随后舀了一大瓢杯中的东西,他一只手撬开少年的牙关,之后,均匀地将那透明琥珀色的物涂抹在了这名新人的牙关牙龈以及口腔黏膜处——
人群之中,有嗅觉不错的犯人吸了吸鼻子之后,给了其他疑惑的同僚一个准确的答案——
犯人A:“是蜂蜜啦。”
犯人B:“什么,蜂蜜哦,我还以为是屎咧!”
犯人A:“妈的,你才去吃屎,这时候严肃点会死啊!老子可是在很严肃地看医生救死扶伤的神圣一幕啊!”
犯人B:“你又严肃到哪去啊呸!”
阮向远蹲在这名新人旁边,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道为什么,当周围的犯人看着他脸上平静的表情时,忽然觉得自己居然反倒紧张起来——这堆向来懒得管人死活只要看热闹看得开心就好的犯人,有史以来第一次有点关心结局是悲剧还是大团圆结局。
终于,在所有人无声地紧张注视下,躺在地上的新人终于停止了抽搐,甚至有了幽幽转醒的迹象。
“妈的,吓死个人,老子以为这货就这样死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含糊的咒骂。
黑发年轻人这才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他重新站起来,转向身后三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又满脸不甘心的犯人:“低血糖的犯人哪怕是不多给伊莱一分钱的伙食钱,也会有权利在早餐的时候额外收到三枚糖果——我说,你要是有乳糖不耐,每天早上说不定还会多领到一杯酸奶啊,白痴。”
患有乳糖不耐的,一般是宠物或者新生儿。
阮向远的话再次惹得餐厅犯人哄堂大笑——
在经历了多少年没有品位的黄色笑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之后,他们居然在绝翅馆里听见了如此具有学术气息的文雅笑话,真难得有没有!
“妈、妈的!少得意!”最开始,那个显得有些嚣张的犯人在看见新人转醒之后,也稍稍放下心来,他涨红了脸,显得有些不服气地冲阮向远吼,“你不过也就是个十五层的小犯人罢了——妈的,在绝翅馆里,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捏死你!”
“哦,你们这句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什么人让你们这么干的?”
“!!!”就好像是被无形地掐住了喉咙,那名犯人脸红脖子粗,瞪大了眼!
“沉默就当你们承认了。”
阮向远微微垂下眼,伸出小拇指,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之后,他垂下手,就好像驱赶什么在面前晃悠的讨厌东西似的,满脸嫌恶地扇了扇:“不过不用紧张,我早就猜到了……恩,不用觉得是我聪明,主要是……用脚趾都知道,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还有空无聊到跑来欺负犯人的还能是谁。”
说罢,黑发年轻人再也不管面前三名犯人作何反应,他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将身后被他遮挡住的新人扶起来,然后蹲在餐桌边,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一口口地、慢吞吞地喝下一杯温热的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