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秒的空白,第四秒,被镇压于沙发下挺尸长达半小时、专业作死三十年的狗崽子忘恩负义地呸了他的主人一脸带着鱼腥味的狗口水。

狗崽子蹲在地上,看着他的主人从木架子上取下装满水的鱼缸放到地上,雷切什么也没有说,就将鱼缸默不作声地摆在了他和狗崽子的中间,然后就地坐了下来。狗崽子冷艳高贵地继续作了会儿后,最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地伸脑袋去看鱼缸里面——

小红小花狗蛋二狗子大喵小喵,全员到齐,抱着它们那只有七秒的记忆和只有脑电波的智商,自由自在地在清澈的鱼缸中游来游去。

在六条鱼的中间,一条黑色的鱼正躲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着鱼食——

小黑,它也还活着,并且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货大概是被刚刚那一出狗嘴里的潇洒走一回的体验给活生生地吓饿了。

狗崽子对于这条曾经沾满了自己的口水的金鱼格外地关注,蹲在鱼缸边看了老半天,最后在确认这货死不了的情况下,终于忍不住又想犯贱抬起爪子想要伸进鱼缸里玩弄一番的时候,被雷切一把抱了起来——

然后被摁在沙发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原本心有愧疚,被揍就被揍吧,趴在沙发上的狗崽子咬着抱枕的一角愣是没娇气地哼唧一声,直到他被揍到尾巴都抬不起来,实在是太他妈疼的狗崽子一回头,看到雷切手上的东西时,眼珠子差点从狗眼框里掉出来——

草你大爷,从来不自己洗衣服的人手里凭啥会出现衣架!

导演,说好的科学性和严谨性呢?!

用衣架打小狗,这尼玛简直丧心病狂!!

心中悲愤地呐喊着,当雷切再一次挥动衣架,嗷呜一声,拖着被揍得开花的屁股狗崽子窜起来回头一口结结实实地咬在雷切的手上,缺了颗牙的大狗嘴在男人的手腕上留下了三个值得纪念的小坑——

这一次咬得狠了点,是明儿雷切去看白莲花的时候,顺便还可以打打狂犬育苗的节奏。

一感觉到顺着牙钻进嘴里的血腥味儿,阮向远立刻屁滚尿流地松开嘴,抬头一看蠢主人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狗崽子蛋疼地觉得……似乎哪里要不好了。

第29章

这忽如其来的插曲让房间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雷切难得陷入了沉默,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平常面对绝翅馆里的那些路人甲时的一样,冷漠而疏离。

……

打从男人打败了上一任的王从此长期霸占二号楼的顶层的那一天开始,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被忤逆的情况了——

虽然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他跟其他的人称不上是多亲密,但当他哪一天心情好难得勾下唇角露出个不那么有诚意的笑容时,周围至少绝对不会有人敢对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雷切是绝翅馆的“王”,在绝翅馆里,除了其他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的另外三个王还有处于微妙地位的馆长伊莱之外,他确确实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哪怕是在四位王权者之间横向对比,男人的实力也绝非可随意小窥之辈。

于是当这样万人之上的生活过得久了,生活几乎都变得麻木起来——

就好像星期一的后面永远紧跟着的是星期二;就好像圣诞节的绝翅馆永远会逼着王带领他们那栋楼的犯人张灯结彩明明是个监狱却非要搞得多喜庆似的;就好像绝翅馆的中央温度调控器只有暖气没有冷气,而窗外永远是冰雪封山的雪景一样……

雷切曾经想过,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把生活过下去,没什么好抱怨,也没有什么好期待。

纵使绝翅馆里赤裸的生存规则甚至相比起现实世界更加合适他,但这些年里哪怕在绝翅馆里,那些重要的等待家族代理族长签字的文件却依然能够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手里似乎在默默地跟所有窥视雷因斯家族族长之位的宵小之辈无声示威,现任族长对于家族继承人的人选从来不做他想,将来继承那掌握着国家命脉家族企业的未来太子爷,必须是雷切。

这也就意味着时限一到,他就会只身一人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然后乖乖接受家族的事务,将它更加发扬光大——

哼,发扬光大。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雷切都有些自觉好笑,然而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书里,来自父亲的笔记却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样的词,有时候雷切想过要在信纸上告诉他的父亲哪怕在家书里最好也不要暴露没文化的本质,然而等到提起笔的时候,却还是只剩下雷切少爷式的回答,简简单单俩个字:好的。

曾经的雷切认为,当他出狱的那一天,关于绝翅馆的所有东西,所有的记忆,他统统都不会带走——男人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一天,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来送他。

恩,本来日子就是应该这么过下去的。

可惜打从上帝造人并且赋予人类几十年的寿命那一刻开始,似乎他老人家就没准备要给这些犯着中二病的人生赢家浪费光阴,当这群中二病患者的人生无聊到可有可无的某个阶段巅峰时,命运女神就会伸出她的白衣天使之手,轻轻拨弄一根弦,说:少年,有病就乖乖吃药。

于是这些中二病患者开始自己没事给自己找事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