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差点忘记了,船员丙有名字,他叫贝瑞——从表面来看,麦加尔被流放这件事来说没人能比他更开心了。
贝瑞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麦加尔也正和凯撒说到关于他的事儿,不过很显然的,那个即将跳下海的前任海象员也没安好心——
“一个人太寂寞了,多发配一个人来陪我一块儿流放怎么样?我总要有人伺候衣食住行,别的人也不用了,我看那个叫贝瑞的就挺嫩挺新鲜,就他吧。”用贼眉鼠眼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海象员再合适不过了。
而船长大人,还是和昨天一样英俊潇洒酷炫:“……是不是要我一脚把你踹下去你才肯闭嘴?”
“老子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摆在甲板上被那种小屁孩窥视。”
“敢窥视老子的都死了。”
“放屁,我不暂时还活着么……”
麦加尔无奈,终于舍得挪开步子往外走了俩步,他抬起头,阳光刺眼得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才能看见不远处那座被海水四周环绕的岛屿,有沙滩,有茂密的丛林——对于被流放的人来说,这座岛屿已经算是不错的地理环境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丛林里找到淡水水源。
麦加尔收回目光,他微微转过头,重新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凯撒的脸上,想了想,海象员说:“这一去,就是永别了?”
“大概是的。”凯撒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想说点什么吗?”麦加尔笑了笑,那笑容在凯撒看来却有些刺眼,“你说如果你真的去了日出之国作为老不死的看门狗,五百年多后,如果你再看见我,你还会记得我吗?”
“五十年大概能做到。”船长大人站在怒风号的船舷边上,他回答着这个即将被流放的人的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问题,却好像在做工作报告时那样平静自然,而且……异常诚实。
“对僵死之人你就不能说话客气点儿?”
“照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后续,我也是快死的人,”凯撒勾了勾唇角,“你为什么不迁就我一下赶紧就这么跳下去算了?还我一个清静。”
“……”
“你的同伙已经在下面等得脖子都快断了吧。”
麦加尔低下头,果然,蔚蓝得清澈见底的海水中,枝枝正摆动着她那巨大的黑鳞尾鳍,仰着修长的脖子往上看,那样子确实是对他跳下去翘首以盼的姿态。
于是麦加尔无奈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无论他每一次的步伐迈得再小,这一次,他都已经走到了跳板的尽头,那一人宽的木板末端因为承受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力开始危险地上下摇摆起来,而麦加尔就站在上面,跟随者木板的节奏一颠一颠的,木板的另一端被踩在怒风号船长的脚下——
其实只要他只需要稍稍挪开他那尊贵的脚,就能把麦加尔连同木板一块儿扔到海里去。
“火枪进水了不好使了怎么办?”
“那就让那个女人掐死你好了。”
“……”
“你敢不敢跳下去?”
“你敢不敢松开脚?”
短暂的对话过后,两人站在木板的两端互相瞪着对方,又是一阵磨磨唧唧的沉默——在这个过程中,凯撒的脚始终踩在木板上,纹丝不动,就像被强力黏鼠胶沾上了似的那么牢固。
“……好吧,老子跳,老子跳,他奶奶的——现在说句情话应该不会显得很肉麻吧?”麦加尔无奈地转过身,现在,他终于背对着凯撒,海面上波光反射得人有些头昏眼花,他缓缓闭上眼。
在他的身后是一片的沉默。
他看不见此时此刻的凯撒是什么表情。
“如果时间倒流,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大概还是会屁颠颠地选择跟你上船的,大狗。”
……
黑发年轻人张开手臂,不像是童话结局里的美人鱼那样优美地从船上纵身一跃跳进海里变成泡沫,事实上,他就像一个甩饼似的结结实实成大字整个儿拍到了水面上,翻起巨浪和无数水花。
那巨大的海浪声淹没了一句中文。
三个字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