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找到玛格瑞塔,我也不会带她来找你。”雷欧萨拍桌而起,盯着四平八稳的男人,冷冷地说,“我拒绝跟你共享不老泉里的宝藏,哪怕是一个金币。”
出乎人意料的,凯撒笑了。
那笑容里拥有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
这样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太舒服,雷克看上去欲言又止,麦加尔则是轻轻皱起了眉,枝枝干脆打了个冷战紧紧地抓着麦加尔的手臂,手指用力的指甲几乎都要陷入海象员的皮肤里——
“可以。”接下来,所有人都听见怒风号的船长淡淡地说,“里面的宝藏全部给你,我们可以立个契约,你知道我找到不老泉是为了什么。”
雷欧萨愣了愣,似乎对于凯撒的爽快有些意料不到,他微微地抬起尖细的下颚形成一个骄傲的弧度,金黄的如太阳一般的瞳眸死死地对视上了他的哥哥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当俩人这样对视的时候,在一旁的麦加尔第一次发现,其实作为兄弟,他们也有共同点,那就是至少当他们对视着相互嫌恶地看着对方时,瞳眸微缩,整个人紧绷起来的样子居然出奇的相似。
雷欧萨最终也没有从凯撒的眼中看出什么破绽。
于是俩个人爽快地拟定了契约双双签字,一把拽过其中的一份飞快地卷起,雷欧萨不甘心地看了麦加尔一眼,恶狠狠地下了怒风号。
当天傍晚,跟随怒风号已久的黄蜂号带领它的船队船只掉头,离开了这只规模庞大的船队。
雷欧萨走的时候,太阳正缓缓地从天边的海平线沉入水中,那阳光的余晖将海面烧得红彤彤的一片,就好像在天际的尽头,整个世界都燃烧在了熊熊烈焰之中——在远离陆地的大海上,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一片蔚蓝的大海,甚至连海鸥与渡鸦的鸣叫也再也听不见,而怒风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以坚定不移的姿态率领着成千上万的水手,一次又一次地征服大海。
“在想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麦加尔的沉思,他的到来挡去了一半的海风,黑色的身影笼罩了黑发年轻人,凯撒微微弯腰,一只手扶住船舷,如果这个时候从后面来一个人,大概会误以为此时此刻的船长大人和船长大人的男人正在船头玩儿泰坦尼克号。
然而凯撒只是借着这个姿势将身子探出怒风号,顺着麦加尔的目光,远远地看见雷欧萨船只上的西班牙旗帜张牙舞爪地迎风飘扬,不是一般的高调。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伸出大手,扣住黑发年轻人的下颚强行转向自己,当发现对方脸上鲜少地面瘫着脸时,凯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居然真的给老子舍不得么?搞清楚,在那个死矮子看来,不老泉里那些见鬼的金币似乎比你重要得多。”
话说到最后,凯撒几乎是冷笑起来。
麦加尔却始终没有说话,他动了动,将屁股底下的椅子让出一半,然后拍了拍示意凯撒坐下来——后者考虑了三秒之后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虽然两个大男人让这张原本还算宽松的扶手椅显得有些勉强,但在船舷边上坐着柔软的扶手椅观看日落对于船长大人来说这还是头一遭,算新鲜。
“你看,那个地方就是日落之国。”麦加尔伸出手,指了指太阳就要消失的海平线,黑发年轻人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没有等待男人回答他的问题,他转过头,黑色的瞳眸在阳光火红的余晖之下显得异常晶亮,“然而,没有人知道,所谓的日落之国的大门后面,到底有什么。”
“啊,”对于海象员前言不搭后语的状态,凯撒显得有些不上心,他挥了挥手,试图将眼前这几乎灼人的目光打散——在试了俩次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伸手捂住了海象员的眼睛,“无论那里有什么等着我,我都会去的。”
他捂着麦加尔的眼睛,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变化。
然而他却能看见,在他的大掌下露出的一小截尖细白皙的下颚,麦加尔的唇正渐渐抿紧,最后,成为了一道倔强与带着其他什么复杂情绪的弧线。
凯撒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在感觉到掌心被对方的睫毛轻轻扫过时,又闭上了嘴。
“我不该回来的。”
“哈?”船长大人有些莫名其妙,“回哪里?”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就应该留在我的地方——哪怕其实那是个梦 ,如果留在那里就意味着我就要这样死掉也好。”
一句也听不懂。
凯撒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盖在海象员脸上的大掌也仿佛惩罚性是使上了一些力气,他皱着眉有些不愉快地问:“你在说什么蠢话?”
没有得到回答。
麦加尔却抬起双手,轻轻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是的,那大概可能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眨眼,是人类为了不让眼球干涩而做的下意识生理反应,但是在凯撒看来,此时,在他面前的这名年轻人却非常认真地、全神贯注地做了这一个简单的动作。
就好像要转移注意力似的。
麦加尔紧抿的双唇放开了,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抓着凯撒手腕的双手放开,他偏了偏头,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如果有日落之国的话,你有没有听说过日出之国?”
凯撒没有回答,船长大人正盯着自己尚有余温的手腕发呆。
“喂,”没有得到回答的海象员显然这一次没准备自问自答,他伸出手,拍了拍船长大人的脸颊,“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这大逆不道的行为让作为怒风号老大的船长大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拍开海象员的手,他僵着脸凶恶地说:“你问我就要回答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