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政委一笑,由那名副所长带路,众人跟在后头从接待室鱼贯而出。一路经过两道带着岗楼的高墙;岗楼上架设着夜间使用的探照灯,各有三名武警肩扛步枪;高墙上回旋缠绕着带倒钩的电网。听姑妈说监狱里的伙食十分差,被关在里面的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即使放风时间也戴着手铐脚镣,防范这么严密估计是扩大内需和增加就业机会的需要。
众人在一堵围墙前停下,周围两排武警向他们敬礼。副所长直接拿着假释手续交给其中一名武警,那名武警接过,另一名距他最近的武警和他一起走进一扇小门。林欢看地上整洁没半根烟蒂,走到远点的花坛处抽起烟;林晨和夏霁霏拉着林喜走到一旁闲聊;那名副所长和郭政委站在原处,副所长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和领导接近,自然会找话题。一拨人自然地分成了三派,散立在三个不同位置。
大概过了有20来分钟,那两名武警直接带出林欢的姑父,将假释手续交还给副所长。林欢的姑父叫张丹阳,众人见两名武警位居左右领着一位光头男子走出,林喜第一个认出马上快步走去,远处的林欢第三根烟还没抽完马上掐灭也走向前。
一家人喜气洋洋相聚不在话下,张丹阳随后被领到另一处,大概十几分钟后出来,已将囚服换下,穿上平日妻子送进监狱的日常服装。
到家后林欢的表弟表妹已跟学校请假提前回家等候,林喜让丈夫在门外等着,进屋拿上早上准备好的火盆,在里面烧上冥纸放在门口让丈夫跨过,说这样可以过霉运。进屋后林喜准备衣物让丈夫先去洗澡,然后和张阳张月进厨房张罗晚饭,客厅又剩林欢三人。
林晨低声嗔怪林欢道:“你怎么没提醒我们要带点礼物过来?这样空着手等吃怎么好意思,你在这坐着,小丫头和我下楼到附近买点东西上来。”夏霁霏闻言起身,向他做个鬼脸,“这家伙上次到我家也是空手,真服了他。”
不光是她,去林晨家也是空手,算是扯平,他也起身道:“一起去吧,你们不知道要买什么,别买些华而不实的。”
林晨悄声怒道:“我们分开买,看看到底谁买的东西华而不实!”
林欢到厨房跟姑妈说声要下楼买几瓶啤酒和白酒,再捎点卤菜上来庆祝一下,林喜觉得有理也没阻拦他,于是三人下楼。
下楼走出家属院在桃花坞大街来回扫荡,不一会烟酒水果零食就全买齐了。林欢看她们忙得兴高采烈,他反像个局外人,在一边笨手笨脚什么也帮不上(烟和酒是他挑的,只此而已)。她们操的心比自己还多,不由心生愧疚和歉意,自己做的实在不够,表现得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有种别样滋味缭绕心头,家的感觉。
真的要结婚了吗?四年级原本要到校外实习,结果这才几个月——嗯,四个月左右——无疑和自己原先设想的人生方向发生了很大偏差。照这个情节的进行速度,毫无疑问,在毕业之前自己就能顺利进化到成家立业的男人——有点像在网游里一口气冲到最高级。到时候除了偶尔和别人k外,似乎游戏的目的已经终结;不管是否情愿,不管当局者和旁观者,都会这么认为。
和别人k无疑只是插曲,甚至和自己认识的其他女人k,比如白依然和高蔷,不能绝对否认这种可能性。以她们为代表的她们都只不过是短暂靠站的过客,没有其它意义。要以十年为一个度量单位来计算三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日子,无论是自己这个演员或者底下的观众可能都无法忍受。真正无法忍受的是什么?没人清楚。和她们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构成的一段段时间,空间里都弥漫着芬芳的香气。但是……他说不出接下来的但是。
“但是他又在施展离魂大法。”“在这种环境下也行,佩服。”她们一搭一唱前后说道。
“呵,在想像今后的将来是什么样子,今天是最后一关,过完后好像该ga over了。”
夏霁霏道:“很久没有说故事了,我来说个给你们听听。”她见他们一听她要讲故事马上全神贯注。她笑道:“前阵看了一个新闻:一个在苏州的83岁刚骑自行车环游全国的老翁认识一个慕名而来的77岁从医生岗位退休的老妪——同样在一个城市——他们一起骑自行车到北京逛了个来回,回来后他向她求婚了,经过一番波折最后她答应了。这段新闻可能当时能让人一笑,我反倒觉得比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年轻故事激烈得多。”
林欢举手道:“这个故事的意义告诉我们:轰轰烈烈的起跑线上人头攒动,坚持跑完三五十年的超长距离马拉松的选手现在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