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抽完烟转过身来,哪有一点不快的神色?他很绅士很规矩的搭着两人的肩道:“现在忘掉烦恼了没?照我说啊,把我的车和房子卖了,小丫头你的房子也卖了算了,林晨你把你那些收集品也变现,我们一起搬到你那去住。”
他接着道:“我们的生活花销太厉害,三个人合起来一个月……我也算不出,林晨你这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很不好,害我算不出。有钱的时候无所谓,没钱的时候省出来的就等于是赚的。我本来还打算在新的一年里去做做善事,现在呼噜一下全没了……”
他看着左右这两人有点崇拜的看着他,他千年不遇的大男人小宇宙第一次爆发了,“说到做善事,我倒不会去想什么希望工程和弄个像纸糊招牌似的什么希望小学。老说穷不能穷教育,我看目前就教育最穷,要真有心去做早不是这种景象。”
夏霁霏问道:“我同意,不过教育不指望希望工程和希望小学,那指望什么?”
林欢道:“民办教师的待遇要彻底改善!民办教师被弱化了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导致他们难有自尊人格。穷得都活不下去了,再树立一亿个宣传典型,事实上也没人敢往这条死路上走。你说希望工程的钱都帮了学生?我看不见得;你盖了无数座希望小学,没老师来上课怎么办?还在为了一个月几十块钱的生活费被扣住揭不开锅奔走着,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教书?任谁都没那么伟大,饿着肚子的伟大我看还是少来点。”
夏霁霏鼓掌道:“你今天说的这些道理我喜欢听,比你那些玄之又玄的歪理可亲多了,继续继续。”
林晨也道:“很受启发,go on。”
“嗯,我这里说的不是指那些在大学里混职称人脉顺竿爬的所谓老师,也不是指浪费每个人六年青春的城市里那些重点中学教师;而是指边远地区穷乡僻壤的民办教师。谁说他们就应该当蜡烛?蜡烛烧完了怎么办?不如当个电灯,电灯的贡献是长期的。”
“前阵子又看了个新闻,某个乡政府为了做政绩,突发奇想要老百姓种烟草不种庄稼。老百姓抗拒这种逼人致富的根本不可行的烂点子,纷纷顽强抵制。后来你们猜怎么着?他们想出个极其恶毒的办法,扣掉小学教师一个月45块钱的工资,代发以烟叶种子向学生家长推广,推广多少就赎回多少工资。”
“教师为了活命,只好昧着良心去干这种勾当。这样一来你们说教师还有人格么?这种人格和我们学校里那些衣冠禽兽自己丢人则完全不同。这种事在整个中国一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换汤不换药的版本。要说起现在整个社会的人心大坏,是个很复杂的连锁效应导致的,我们无能为力。”
“但是给这些灵魂工程师做点切实可行的事情,至少让孩子们在童年时代少沾染点这些恶俗的环境。我们应该出点力,这是最基本的事,有能力的人都负有责任。灵魂工程师过着几乎算不上人的生活,而建筑工程师过得满脸油光的,简直是对这个民族和国家的绝大讽刺!”
两人热烈鼓掌,夏霁霏道:“明天就把把房子挂到中介去卖了!反正我不敢一个人住了,只要一起哪里都是个家。”
林欢点点头,谈兴大发,“说的再远一点的理想:这地球上每六秒钟就有一个孩子死于饥饿……这数字绝对不夸张。不是死于战乱死于谋杀死于疾病,而是没饭吃被活活饿死!”他笑了一下,“我们生活的环境被地理因素隔绝了,舆论宣传的重点也不在此;但有朝一日我真想去非洲看一看,或者在那里生活下来。”
林晨轻轻叹息,“45块一个月……45块我都不晓得怎么花。这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能饿死那么多人。”
林欢拿起手中4块5一包的中南海,自从上回去了北京秦关在机场给他抽了这个,他就换了牌子,他道:“45块可以买一条这种烟,除了自己抽,送礼都拿不出手,但是很多人一个月都指望这么点钱活下去,甚至还存下来应付生病、给孩子上学、为下一代攒钱买房。”
林晨听了都快落泪了,感性地道:“明天我从公司划1000万,你到时候告诉我怎么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