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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家欢快,他记得就是去岁的仲秋月,父亲给了他一口小弓,并且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扳指,证明他有资格佩戴扳指即将长大成为贵族君子。

也就是去岁,他听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首情歌。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他想到父亲用宽阔的臂膀矫正着他拉弓的姿势,那样温暖,那样广阔。

他想到自己拉弓射箭时候,那双唱过芄兰的女孩子乌溜溜地含着喜欢的目光。

而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父亲死了,家产没了,自己的那柄小弓也没有了,那个眼睛亮亮的女孩子如今不知道在哪里。

大一点的孩子咬着牙盯着四周背着火枪或者铁剑的墨者,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道今日之仇,明日必报!若自己长大,必要屠尽天下墨者!

暗暗发过誓言,低下头冲着母亲一拜道:“孩子知错了。”

说罢,将那些煮熟的麦粒塞入口中,忍着那种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贴在嗓子眼上用力撕扯的痛,大口地吞咽着属于他的煮麦。

饭后,不知道是谁,在篝火旁清唱了一句,随后,数百人齐声相和,声声凄凄,配上寒秋的冷、弯弯的月、山间偶尔飞过的夜枭,使人潸然。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发。我不见兮,我心不说。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