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或许都以为,是公叔痤排挤了我。其实公叔痤算什么?文侯若在,谁人能排挤我?只是魏侯不敢用我了而已。”
高个之人沉声道:“那您怎么看入秦之事?”
这是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地相谈,毕竟高个之人不是胜绰、不是秦君,在这件事其实并无资格和吴起讨论。
吴起问道:“秦人旧贵恨我,你都知道,胜绰与秦君难道不知道?”
高个之人想了想,点头道:“那自然是知晓的。”
吴起又问:“既如此,既知晓……还要邀我入秦。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够知晓,秦君如今已经有力压服旧贵了。我要去,不过是给旧贵一个借口,一个反叛的借口,秦君借此动刀兵而收权。”
“这是秦国之内的局势,胜绰和你们这些人的才能是有的。墨家当年拒泗水也不过两县之地,如今已成千里之业。秦君名正言顺,变革七年,想来旧贵也无力阻挡了,所以才敢邀我入秦。”
“否则,若七年前,我就算自己入秦,秦君也不敢同意。我说的可对?”
高个之人心中暗惊,嘴上却道:“怕是对的,只是我不曾想这么多。”
吴起摇头轻笑,不做评论,又道:“这是秦国国内之事。但凡变革,必如治病,先要身体虚弱,然后才能康复。”
“以国如人,身体虚弱之时,正是别国虎视眈眈之际。”
“赵国公子将争、泗上水土肥沃,魏人无心干涉秦国,只求赵乱之时秦国不要出兵西河。”
“墨家占据南郑,你们与墨家相谈,以南郑诸邑换冶铁之术,以安民众。”
“有褒谷栈道之险,蜀人不能攻伐。”
“秦楚多年联姻,又多盟而抗晋,亦不能管。”
“如今此时,是秦国变革的难逢之机。一旦错过,再想变革,怕是就要有楚王与王子定之事!”
吴起说到此处,豪气顿生,英豪之气尽显,大笑道:“秦君与胜绰既邀我入秦,那是已然做好了与旧贵决裂变革的雄心。我若不去,难道就不变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