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连这些人都不能说服,墨家大聚之时,有些话就真的没法说了。
因为一些话,如果现在就说的很清楚,墨家很快就会陷入天下君王的围攻之中。
他看看众人,微笑道:“巨子、同门,我听闻世间的谋划,分为两种。”
“一种是阴谋,如猎人布置的陷阱,需要洞悉百兽的动向,才能成功。”
“一种为阳谋,如春日的暖阳,它并不想融化冰雪,只是闲着没事出来照耀一下大地,而那些冰雪自然就会融化。”
“如今火器于鞍镫已出,铁器稼穑已改,正如春日暖阳,会将冰雪融化。”
“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缓慢,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借助这春如暖阳,做让这一切变得更快的事。”
“最终,才能利天下。否则的话,若现在火器、铁器、良种、堆肥之法尽出,按说我们墨家便可死了,反正时间一久自然会利天下……”
他早已讲过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军制与农业生产水平之间的关系,众人对于这一点还是信服的,从长远看只要天下总有一天会得利。
然而长远看每个人都会死,这样说是毫无意义的,墨家众人自然不可能这么做。
适的意思始终如一,就是发展技术,然后当技术层面足以支撑“乐土”的时候,让天下的政事法度道德,符合与之相应的技术水平。
这便是借势。
在墨家众人看来,适善于借势,从之前的商丘之战到后来的吸引天下游士,以及差点促成的中原弭兵,都是在借势。
而这一次,适要借的势,不是各国力量的平衡,而是生产力这个隐秘的却又真正影响天下的大势。
这势若能借好,才算得上符合这个千年未遇之变局。各国变法,无不都是借这个势,只是他们并不知晓,而是凭借敏锐的本能去这样做。
墨子听了适阴谋阳谋的说法,笑道:“你既说到阳谋,不妨说的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