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困惑,他能够记起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从特护病房的窗台扑向漆黑的大地,然后便是漫长的梦境。

在梦境里,似乎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似乎有人在他身边哭泣、争吵,似乎一样有着黑夜和白昼,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记得自己入院是在7月,然而身边的景象却明明是春天。

发生了什么?

他毫无缘由的感到一阵恐慌。以他对父母的了解,已经退休在家的父母绝对不会把唯一的儿子寄放在养老院里,哪怕这个儿子已经变成残废。

于是他开始呼喊起来。

可是他的嗓子却像是许久没有发出过声响,任他怎么努力,也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些咦咦啊啊的毫无意义的音节。

偶尔有一些看上去像是看护的中年女子从附近路过,但不管王直怎样挣扎和努力,她们都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

王直最终只能绝望的等待着,火辣的阳光肆意摧残着他裸露在外的躯体,让他感到刺痛。然而最让他屈辱的是他分明的感到自己下身的衣物渐渐湿了,然后是越发明显的恶臭。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如果有地狱的话,这里或许就是地狱。

终于,不知道过了一个小时还是几个小时,几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慢慢走了过来,她们恶毒的咒骂着那些失禁的老人,把他们推回白色的小楼里面。一个肥胖得有些过分的女人咒骂着走到王直身后,王直徒劳的想要说话,但干渴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终于,但女人把他推到一张床前,准备把他放上床铺时,看到了他已经麻木的双眼。

“啊~~~~~!”女人的声音如同杀猪一样传遍了整栋楼宇,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王直,然后大声叫道:“他醒了!!”

院方第一时间来了好几个人看看他的情况,然后有一个盲流样貌的人赶去打电话通知家属。王直终于喝到整整一杯水,然后一个看上去像是老军医的老头子开始研究他的情况。

“手脚能动么?疼么?”他不断的抬起王直的手脚,然后让它们自由落下,继而用一个小锤不断敲打着王直的关节部位,满脸期望的问着,但王直却因为脱水和乏力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