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武诚昌对武好古笑道:“还是冬天的鱼脍好吃,又肥又鲜,也不容易吃坏肚子。”
“海州的鱼脍也不赖吧?”武好古抿了一口云雾茶,“云台山上的茶也好,可是比洛阳强多了?七叔,你可是有年头没回白波了吧?”
“是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武诚昌点点头,“这不是忙嘛!三千多亩地要料理,还养了几万只鸭子,几百只羊,前两年又有一条运河打咱庄子外面过了,连带着庄子周遭都热闹了不少,所以又整了个道店。都是些小买卖,赚不了几个大子儿的。现在也不想别的,就指望好友、好朋能考进云台律学。”
武诚昌的买卖不小了,不过和真正的大商人是不能比的。而且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怎么有出息,去年没考上海州云台学宫,又在天涯镇上的东海书院“复读”了一年。不过还是没有什么把握,老头子又不舍得出“赞助费”,所以就领着两个儿子来了界河商市,准备考界河商市的云台学宫律学院。
这个律学院可是云台学宫里面最热门,也是最难考的一个学院了。因为律学院教的是做官和考官的学问,直接对口左右榜进士科——讼棍都是能吹能写能辩的,文章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所以云台律学院也就开了专门的“科举课”,专门教学生怎么考左榜进士。因此云台律学的学生是左右榜通吃,而且还是允文允武的。就个人的素质来说,搁在大宋官场上都是一流的。
即便他们考不上进士,云台律学出身的生员也非常容易拿到幕职。有了幕职,凭他们的能力,混个保举还是大有希望的。即便不当幕职,混个大状师也是很实惠的。
顺便提一下,虽然那些传统的科举文官表面上都看不起实证派的士子,在士林聚会的时候甚至把实证派当成武夫和伎术官。但是一旦做到了州郡父母官这样地位,第一时间都是找个云台律学出身的“师爷”。
人家不仅有办事的能力,而且还有办事的关系啊!平时断个案子,收点苛捐杂税,应付一下奸猾小吏土豪劣绅什么的,云台系的“大状师”自己就搞定了。他们是状师讼棍幕职一体的,下面的人除非真的要反,否则就得被他们整治。
如果有什么政绩工程要做,那么这云台系的“师爷”还能帮着请都料大匠。如果有什么江洋大盗要抓,“师爷”还能帮着从界河商市、京东商市雇佣高手,就算抓不到贼,也不会让贼把老爷给惊吓了。
就连官老爷看上的“红颜知己”要上《花魁画册》,或者官老爷想收藏几幅名家字画,云台的师爷都有路子可以摆平。而且云台师爷渐渐也成了体系,官老爷们如果想跑官通路子,他们也是有点办法的。
所以云台律学,也就成了火热的专业。那么好的专业,当然是很难考进去的……不过武好古一定有办法走后门!
武好古当然明白武诚昌的心思——南北云台学宫的律学院加一块儿,一年只招收150个生员,打破头想进去的10000人都不止。所以找他走门子的人可不少!
“大哥儿和二哥儿看着都是赳赳壮士,进劳什子律学院?”武好古笑着,“不如进三军学吧,骑士、步军、海军,进哪个都行啊。”
律学院是人人想进,而军学院就有点清冷了。界河骑士学院的生员主要来自骑士小学,就是一群沧州骑士子弟和云台系的军二代。海州的海军学堂的生员则是海商子弟——两个相当紧密的军学系军阀集团,不知不觉中正在形成!
“宣帅。”武诚昌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从军了,现在是宋朝,又不是汉唐,从军终究是下乘的路子,“他们哪里是当将军的料?不行的,都笨头笨脑的,上了战场也误事。”
进律学院就不误事了?武好古心说:那里面都是学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