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武好古在沧州州衙清田查户期间,高价收购了大量的隐田,此举无疑破坏了沧州查田,应该予以严惩。”
听了曾布的控诉,赵佶只是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是武好古和施国忠在演戏。但是现在沧州购地还没有结束,所以他不好点穿把戏,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尚书右丞范纯礼。
之前新党告武好古卖官和擅自招募骑士的时候,殿上的旧党都治聋做哑。现在说到清田了,这可是旧党最反感的事情,范纯礼也不好再装哑巴了吧?
“陛下。”范纯礼道,“臣以为武好古购买隐田和沧州清田并不冲突。”
“怎不冲突?”曾布问,“沧州地方豪强隐没之田,本属无主,应该收归官有!现在却被武好古用内藏库的钱买下了!”
范纯礼道:“此事武好古没有做错!因为沧州本是富饶平原,广有农田,民生安逸,也无水旱之患。如今破败至此,全是因为三易回河!而三易回河,则是七分人祸,三分天灾,究其根源还是朝廷某些人的失误。”
某些人当然就是新党了,三易回河不就是王安石力主才搞起来的吗?
范纯礼语气沉重地说:“民间因为朝廷的失误损失惨重,人亡田淹,一片荒芜。现在有人将这些本就不属于朝廷的土地开垦出来,变成良田,一定耗费无数心血。只是没有及时将田地登记,逃了几年的赋税而已,怎能做无主之地充公?而且沧州出现恁多隐田,曲在朝廷,怎么可以悍然充公?现在官家用内藏购买,是为仁君所为啊!”
赵佶连连点头,心想:还是范仲淹的儿子懂道理,自己就是个仁君啊!
“可是内藏钱财终是有限!”太府寺卿吕嘉问这时插话说,“各地府库也大多空虚……若是如此滥用,只怕等到真正需要用钱的时候,内藏库就空空如也了。”
蔡京接过话题道:“太府寺拥有资财无数,所掌杂卖场、榷货务、交引库、店宅务、石炭场、都商税务、抵当所等等,皆应财源广进。若能从善料理,区区百万之数实在不足为道。”
太府寺在宋朝的功用大约是中央银行加国资委加上小半个国税局,如果运营好了,的确可以财源广进。但是一群封建官僚,除了知道买扑和专营,哪里还懂什么经营?科举考试也不考这个啊!现在担任太府寺卿的吕嘉问其实还算是比较会理财的官员了。
被蔡京怼了一下,吕嘉问有些恼火,轻轻哼了一声,刚想回敬,赵佶已经开口了:“蔡卿可有理财之良方吗?”
“臣虽书生,却也知道一些理财的办法。”蔡京道,“臣建议专置市舶司提举,慎选提举官,授以大权,并且得人而久任,必可使市舶之利大增。”
其实蔡京心底里面也是支持官营专卖的,不过他知道武好古、潘孝庵和高俅三小人正得宠,他们可都反对官营专卖,而且还真的能从私营中变出钱供仁君兼圣君的赵佶挥霍的。而作为一个奸臣,蔡京自然不会和官家身边能“变钱”的三小人过不去了。
所以就提出了改革市舶司,设置专任提举,而且还要得人久任——这话的意思,傻瓜都能明白,就是让武好古出任提举界河市舶司,还不受三年任满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