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段时间里,慕容儁主要是奔波于周边那些部落之间,在这些零散族众当中挑选壮卒。
对于这一点,慕容皝也并不反对,此行本就凶险诸多,不乏全员覆亡的危局,而他麾下这些壮卒乃是他控制整个辽边的基础,也不太舍得直接拨付慕容儁太多去犯险。
父子两个各有心计,但都不点破,倒也算是一种默契。
如今慕容部独大辽边,过去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慕容儁倒也成果卓著,合共招募到卒众三千余人。这当中既有来自慕容部本身,如他的叔父慕容彪便率领五百余卒众跟随于他,也有在周遭大大小小的部族中挑选出来的壮卒。
但是随着时入五月,气候转暖,慕容儁的招募工作便陷入了停滞。
辽边寒冬漫长,真正适宜耕作樵采的时间并不长,从五月开始一直到九月之间,乃是农事最繁忙的时段,需要在这短短四五个月的时间里积攒下足以渡过漫长冬日的储备。因是在这段时间里,民众们忙于生产,才不会响应战事。
特别最近这几天时间,随着紫蒙川周边已经游走差不多,几乎整日整日乏甚收获。就连一些此前已经约定好的小部落,当慕容儁真正前往收取卒力时,却发现整个部族都不见了踪迹。更让他恼火不已的,则是此前所征募的那些卒力,这段时间也频有出逃发生。
归根到底,慕容部只是辽边一个渔猎部族罢了,虽然从他的祖父开始便转入农耕、每学汉政,但真正对于部众的人身掌控,较之中原境域不可相提并论,且那些渐习农耕的族众们,也是直接由其父慕容皝掌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农时如火,谁又管你王图霸业!
慕容儁这里迟迟不能招募满员,幽州的羯军则频频在给慕容部压力,措辞越来越严厉,甚至徐无的张举几次派兵做出驱逐慕容部于令支兵众的举动。慕容皝也是不胜其扰,对慕容儁也频作驱令。
夏日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到雨势稍缓,慕容儁便也不顾道途泥泞,继续上路。前方山野中有一个规模在千户左右的小部落,半个月前慕容儁便责令他们遴选三百名卒力入伍,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带走。
可是当慕容儁到达这个部落村邑时,不禁傻了眼,整个部落聚地早已经人去屋空,不知所踪。
“该死!”
这样的遭遇已经不是第一次,慕容儁嘴上咒骂着,又责令随员人众于左近搜索可有留下迁徙痕迹,但近来暴雨频频,纵有什么痕迹又能剩下多少,最终也只是无功。
慕容儁恨恨下令,让那些随员将这部落里那些简陋的屋舍统统拆毁,之后才满怀愤懑的返回紫蒙川。
归途中,慕容儁眉头深皱,他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些猜测,如此爽约事件,近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那些部落族众似乎是有了什么默契,宁可舍弃经营不易的聚地也不愿入伍,似乎是根本就不怕事后会遭到他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