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先主伧微之众、屡寄人下,百战无挫,遂成鼎业!如今国务虽有诸困,但国中尚有数十万带甲壮卒,兼据幽冀形胜之地,蓄势徐图,复执中国,仍是在望!”
石虎不独以此自勉,也向群臣打气:“你等诸众,久享国恩,自应患难与共。况且,若非荫附于我,安能胜居人上?晋国沈某,确是南蛮英流,但他素来用事,刑令苛猛,无恤人情,挟持晋帝,偷窃仁义,又能胜我几分?如今的我,尊位正临,富贵自与尔共,沈某却仍自认司马家奴,未来进退还未可断,你们即便曲通于他,又岂有始终可守!”
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于石虎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示弱交心,可见他也心知凶悍或能得于一时的恫吓震慑,但终究难以长久的笼络人心。
且不说羯国君臣如何的相处互勉,筹划迁都,使者刘方等人抵达邺地之后,终于开始与晋国进行实际的和谈接触。
在确定奋武归师已经没有覆灭的危险,同时敲定沈牧所部冀南王师配合枋头逼走邺地羯军的战略方针之后,沈大将军便返回了洛阳。
眼下一分一秒都分外珍贵,能够提前一步将总攻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筹措得宜,便能给羯国少留一点喘息的机会,眼下的沈大将军,自然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本就是虚晃一枪的和谈把戏上。
因此,眼下的枋头便又恢复了谢艾主持局面,仍然保持着一点点向麻秋施压的趋势。
至于仍然留在邺北的沈云所部奋武军,在渡过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后,既有来自邺地民众的依附与资助,之前累战损失兵众也得到了补充,反而已经不急于南归,而是安守于上雁陂这一片区域,已经像模像样的经营起了据点。
而邺地的麻秋,也已经可以确定不会得到来自国中的增援。
原本的他,与枋头对峙都还隐隐落在下风,至于现在则更加势单,枋头的晋军死死盯着他让他不敢妄动,冀南的晋军也加快向此推进,甚至就连原本被当作筹码围困的奋武军,眼下也变成了一根尖刺、再次露出了獠牙。
如是种种,麻秋自是苦不堪言。因是当国中使者抵达之后,他便快速通知谢艾,告知可以正式进行和谈。
永嘉之后,江东中兴以来,与这些胡虏政权便拒绝一切形式的沟通,根本就不承认他们的合法性。而羯国素来也是打杀抢掠擅长,更加少于这种通使往来。所以双方虽然已经达成共识,但究竟该要怎么样的步骤去谈判,其实都比较陌生。
谢艾这里还倒罢了,占据着战略的主动,特别试探出了羯国的虚实,确定羯主石虎不会穷国之众南来,底气更足,谈或不谈意义已经不大。
至于麻秋,则是真正需要和谈,哪怕明知道这是假的,但只要有进展,便起码可以稳定住军心。如此被动之下,便只能先一步行动起来。
首先,羯国提出的要求便是人质的互换,羯国这里已经先一步派出了人质,即就是被沈云冲入襄国建德宫掳走的那群石氏宗室亲眷。
所以羯国便要求晋国也要派遣人质,虽然麻秋也知道这么说只是在遮羞,但也不能完全罔顾国体,因是提出这个要求。当然他也耍了一个心计,要求晋国同样派遣宗室子弟作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