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之内,自然也都有禁卫值守,但是因为禁卫大部都被抽调到了城南驻守,因是数量并不算多。更何况当下作乱的乃是监国太子,这些禁卫们一时间也都懵了,更加不能组织有效的拦截。
之后石邃一路顺畅,不足半个时辰便率众冲入了东六宫中。此处宫苑连绵,诸多石氏皇子皇女聚居所在,自有大批的宫人内侍伴随伺候,此刻不乏人聚在廊下阁前,睡眼惺忪的探望动静,但之后便是箭雨无情的射杀,很快便有大批宫人哀号着扑倒在血泊中。
如此一番奔波杀戮,这会儿石邃也总算是清醒几分,意识到还是不可在宫苑之内大造杀戮,便也下令约束部众重点搜查石宣家眷所在,并且还记得派出一部分兵众前往防守他母后郑氏所居宫苑。
但石邃麾下的部众,那些东宫力士暂且不提,无论是那些胡部义从还是被放纵出来的罪卒,又哪有什么良善之辈。尽管石邃入宫,主要带领的还是他自以为嫡系的东宫力士,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的罪囚并胡部义从跟随入内。
这些人一入宫苑,便如老鼠窜进了米缸,又哪里会有收敛的道理,一个个凶性大逞,很快整个东六宫便陷入了严重的混乱中。
宫苑中这些亲眷,尽管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乱陡生,下意识便要寻找一个最安稳的地方躲避。此刻,自然天王皇后郑氏所居宫苑便成了首选躲避地方,众多宫人们便拥从着那些石氏血裔并女眷们往皇后宫中而去。
石邃一路追杀,自然也就冲到了皇后宫外。此刻皇后所居宫舍内外通明,一名华装贵妇正在宫人仆妇们簇拥下立在阁上,眼见满身血痕、面目狰狞的石邃仗剑冲来,她已是脸色惨白,居于高处指着石邃怒喝道:“太子欲乱国?”
贵妇正是天王皇后郑氏,其人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常年身为正宫皇后,自也养成一股颐指气使的气质。郑氏虽然早已年过五十,但丰腴体态、面容姣好,自有一股魅惑风韵,但此刻其人却是一脸的气急败坏,全无雍容可言。
抬头看到自家嫡母,石邃难免有几分慌乱,凶性稍敛几分,但在听到郑氏喝问之后,他便又是怒气上涌,顿足喝道:“国是我国,家是我家。母后速归宫舍安养,勿涉此中!我今日除杀家门奸祸……”
郑氏闻言却顿足尖叫道:“主上命你监国留守,看顾家门,诸子无有此厚,你闹成骚乱如此,之后主上责问,又要如何收场!”
郑氏若不说这些,石邃还能忍耐几分,此刻他复又被怒火冲昏头脑,指着郑氏大骂道:“你这妇人,既然为人妻室,自当出入追从服侍,年老色衰不得欢爱,空阁独守,累我失父爱!若非如此,我又何必为此乱事?万般错处,俱在老妇,你若能专守怜爱,摒除魅惑,何至于家门贱子频出,窥我储位!”
听到被自己儿子如此羞辱,郑氏已是脸色惨淡如纸,再也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后仰倒去,被宫人们忙不迭拥上前来搀扶下去。
石邃此刻更是怒火上涌,也因为委屈更觉得自己行为正当几分,并喝令身后卒众道:“守住宫阁门户,不准一人逃出!”
这样一番闹腾下来,已经到了黎明最黑暗时分,若将视野拔高,可见整个襄国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不再只独限于建德宫一处。城东小漳城附近,自有兵士围杀那些城池水灌之后的漏网之鱼。而城南的领军将军王朗也得知宫苑生变,正紧急率领禁卫回援。
无人关注的襄国城郊野中,一路规模并不甚多的骑兵队伍趁着夜幕掩盖,直往襄国城西北角冲去。这一路骑兵虽只两千多军众,但马蹄声雄健有力,所带来的声浪威慑不逊万军。
此刻的石邃,只是一门心思在混乱的宫苑中搜索石宣的家眷,对于外事丝毫不知,大概就算他知晓了,此刻大概也无心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