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行入营地后,一个个都乖顺的鹌鹑一般,顺从赵军的安排住进了一座还算宽敞的营舍,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天王的接见。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见到其他或塞北、或漠南的远来表示臣服的胡部使者,才知他们这些人在那位河北霸主的石天王眼中,真的只是近乎蝼蚁一般的存在。
这一次铁弗人的自我认知倒是不错,他们在石虎甚至在其麾下臣属们看来,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
天王驾临北境,宣威远夷,前来投靠大大小小的胡部数不胜数,或是求取封授的虚荣,或是乞求赵国允许他们内附于边境存活。铁弗部在塞北或还可称得上是一方强大的势力,但到了这里之后,也实在半点特殊都显现不出来。
要知道就连他们部族头顶的宗主代国,都仅仅只是赵国北境一个附庸罢了,他们妄想当面向石天王表示臣服并商讨军略,也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不过也幸在他们运气好,那些代表身份的符令交上去之后,因为有些敏感,难免撩拨到石虎的神经,想要看一看究竟是怎样胆大的汉赵余孽,居然敢持着旧国信物走入他的大营。
因为这偶发的一念,这些铁弗人才避免了如旁人一般在营中等待接见,动辄数月乃至年余之久,提前受到了召见。
悉勿祁战战兢兢行入王帐中,还未开口便先作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他身为一个塞上边胡,也实在不知中国敬拜礼节如何。
而这一点诚惶诚恐的笨拙落在石虎眼中,倒是让他心情略有好转,尤其这个悉勿祁体魄魁梧健壮,哪怕在胡虏之中都是颇为英拔的体格,这样的人颤抖着匍匐在地,自然让上位尊者更觉赏心悦目。
于是石虎便也难得的温和,让人将这匈奴伧卒搀扶起来入坐席中,然后才问起此人来意。
悉勿祁虽然生性粗鄙,但也谨记临行前其父教诲,唯以恭谨卑微应答,自陈来历种种。
上首石虎听完之后,脸色陡然一沉冷哼道:“尔等塞胡既然臣服代主,自应谨遵代主号令,安守境土,为何又跋涉远行,入朕帐内作此奴婢姿态?”
悉勿祁本就心情忐忑,听到石天王语调含怒,忙不迭由坐席中滚起匍匐再拜,颤声道:“卑奴生长边荒,也知大王天威如天日高悬。生人都有渴望,如那帐外虎豹莫大幸运能走出山林受大王饲食,畜生都愿悍勇服侍雄主,何况我们这些小具人性的边胡。代主只是漠南一朵乌云,映衬大王光辉,我们这些远地边胡才拜伏他,但心里也还渴望真正的天恩光照……”
石虎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再让悉勿祁起身,望着他不乏欣赏:“塞胡中居然还有如此有见识的勇士,倒是让人惊喜。你将自身与我栅下虎豹比较,朕倒想见识一下二者优劣如何,奴儿敢不敢做一场较技?”
悉勿祁听到这话后,先是微微错愕,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额头上冷汗一收,沉声道:“只恐技艺粗鄙,冒犯了大王威严。”
“朕是天日高悬,又怎会困扰伧奴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