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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这局促的居室内,很快便也聚集了包括其他几名被拘禁于此的台臣,合共十几人,虽然氛围颇为尴尬,但众人各自专注于酒食,倒也无暇旁顾。

沈恪并不是一个孤胆性厉之人,虽然做出了决定,可是心内也是不乏忐忑,眼见宴席将近尾声,才终于痛下决断,趁着起身斟酒之际,劈手抄起其中一名兵尉置在席畔的佩刀,而后忙不迭抽身退至墙角处,将佩刀横置身前。

异变陡生,房内众人也都大感凛然,不过在惊愕之后便就归于安定,因为沈恪毕竟不是什么雄武之人,即便持刀在手也没有什么太大威胁,只是此前那种和气不再,纷纷起身持住兵械将沈恪团团围住:“刀剑无眼,沈公名门贤良,还是不要以身弄险。我等伧徒乏于礼节,因敬仰梁公才予沈公礼待,请不要逼我们为难!”

“我陷此桎梏,幸得诸位将军关照,才能稍得体面保全,若非情势所急,也不会厉态以对。但目下畿内悖逆弄奸,竟敢擅作废立阴谋,此忠良所不能忍!我知诸位各有旗令所限,不会为难你等,只求能够容我报效君前,以尽臣节!”

讲到这里,沈恪刀锋一转,竟然直接削去左掌半截尾指,手掌顿时鲜血淋漓,他却强忍痛楚厉声道:“沈氏一门,久承国恩,誓不与废立之贼并立此世。北事虽有不通,但我知大都督必以王师毕陈沿江,随时南来诛贼勤王!唯此一请,诸位若不假我方面,请将刀兵加我,脔割此内,使我能不辱门风,如此仍是一恩!”

听到沈恪这么说,其他几名被监押的台臣一时间也都脸色大变,他们消息不如沈恪灵通,骤闻此讯,所受冲击更大,而后便也都纷纷聚集在沈恪的身边。

那几名兵尉闻言后脸色更显凝重,有人想要欺近夺下沈恪手中的刀,然而沈恪却已经反手将刀架在颈上,可见死志已是坚决。

一时间,房内几人脸色俱都变得为难起来,才知酒食难饮。他们这些底层兵长正因不通情理,所以才唯强权以尊,换了别人敢于如此死就死了,可是沈恪乃是梁公沈维周近系族人,若被他们逼死,心内难免打鼓。

“沈公切勿冲动,此非我等能决,请容稍禀……”

如此是非之地,众人都不愿再久留,忙不迭退出居室,然后才召人来将此处团团围住,继而才慌忙上报。

待到那几名历阳兵长退出,另外几名台臣才忙不迭为沈恪包扎伤口,同时疾声发问外间到底发生何事,难道局面真的危急到言及废立?

建平园本就不大,所以很快便有足够身份的人匆匆而来,庾冰眼下尚在州城与庾翼商讨,因此此刻赶来的正是桓温。

桓温匆匆行入门口,探头稍作打量内中情景,眼见沈恪仍是横刀而立,心中顿时也觉得为难起来。

“桓元子,你父自为社稷忠烈而死,你即便智昏不足更作发扬,难道真要孤注置于此地,阖家赴死,亲长曝尸?我只求入拱,除此别无所求!”

眼见桓温将要退出,沈恪又厉声吼道。

桓温本来已经将手搭在了刀柄上,听到沈恪这话,心内顿时又变得纠结起来,低头默然良久,然后才召来那几名犯事兵尉,摆手驱退近畔兵众,低声道:“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