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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了一定年纪,大概就会生出新的需求。往年追随先主,满心壮烈情怀恨不能践踏九州,然而到了如今,尤其是被隔绝于河南数年之久,桃豹思归之情与那些老卒们并无二致,甚至于更加炽热。

他甚至不乏幻想,若是南贼沈维周肯保证放他渡河北归,他情愿将河洛拱手相让!但是很可惜,他所面对的乃是较之他年轻时更加强势狂妄的对手,势要将他置于死地,无有一线宽恕!

“希望下游之众能够得功……”

桃豹长立营中,面向东面山峦起伏的北邙山岭,视线中希望、阴狠以及祈求等诸多色彩交错杂织,化作一团浑浊混沌。

此时被桃豹寄予厚望的下游之众,在经过一番劳苦跋涉后,已经有一部分抵达了位于北邙山内部的郏城。

这一座戍堡规模并不算太大,坐落于山腰处,原本是中晋陵卫的一个屯兵驻点,由此四面而望,可以览尽左近山道动静,预防贼患。可是随着中晋覆亡,左近林木也常年缺少维持修营而放肆生长,遮蔽了大片视野。

但若由此登高向上,还是能够观望到一些河面景物,因此被当作一个哨岗保留了下来。但在这个方位也只能观望到一点河面动静,若要获得更细致准确的情报,只能继续向前潜进。

首批到达的将士们趁着天色未黑,在密林的掩护下往河边靠近,当中翻过一道低矮的山丘,继而又攀上另一道山脊,视线便豁然开朗。

晋军的水营停靠在一座近岸的河洲位置,而那河洲也是北邙山探入河中一角的山峰所形成。山峰之间低洼处也被河水所淹没,想要成功接近的话,尚需要泅渡将近二十丈的水程。而那座河洲山峰上,夕阳下已经隐隐可见甲、刀反射光芒,显然晋军已经登上设防。

“若只是泅渡,倒也简单。但若要火烧贼营,必备大量燃物,筏渡暗潜,很难敛声……唉,希望夜中无月吧!”

负责今次行动的将领在左近游走片刻,由各个角度观察良久,心情半是轻松半是沉重。

轻松在于晋军的确骄狂至极,直接将营防设在这样的位置上,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将会遭受夜袭进攻。沉重则在于晋军这一营地规模实在太大,单单那三艘连排大舰已经不容小觑,另有大大小小的战船攒聚起来,凭他们区区两千众想要制造出哗动全营的大动乱实在很难。

“必须要深潜几分,先占下几艘船来,然后再放火引乱……”

将领一边观察着,一边仔细思索着战术细节。其实类似这样事关重大的偷袭,最基本应该提前一段时间准备,而且必须要有几条能够规避变数的预案。

但眼下军情紧急,兼之他们此前也不能预知晋军居然会在此设营,又担心错失这一战机,只能仓促应对。这将领唯一得到的明确指使就是以火为号,当下游得手时,上游孟津也会顺流而下,趁机大破晋军。

当将领尚在观望的时候,各类用于火攻的物资已经被分批送来此处。如今时入深秋,草木干燥,一旦起火便很难扑灭。晋军水营以战船为基础,主要就是竹木搭建,而且夜中寒凉,必须要有麻毡、厚帐等物才能隔寒,这些都是易燃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