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言道驸马为了彻底平灭北面羯胡,甚至就连妻室身怀六甲、子裔将要降生都无暇安居看顾,亲率将士奋战于北方前线,胜败生死暂且不论,甚至因为大河水浊不及大江清澈,连餐食都无以为继,还要打起精神扶剑督战!
其中不乏一些细节,言是公主为了保障前线将士足用,虽然有孕在身,但却自裁用度,每天都是清汤薄羹的度日。
而在坊市之间,更有民间演戏杜撰《丹阳教子》,讲的是丹阳公主为了教导孩儿忠勤国事,每日诵咏兵书义理,以致胎儿通灵,哪怕还未降生,居室内哪怕无人都常有鼓令兵戈之响,以鸣其志。
这戏剧自然不乏荒诞,引起旁人讥笑。但凡有讥讽,都有乡民力争,梁公本身天资禀赋无需多提,乃是绝对的独步南北,如今他的血裔未生便有异象,又有什么出奇?说到底,那些讥笑者根本就不知这独秀江东的血脉有多么神异惊人!
但也有人不忿,不免要问人怎么能笃定丹阳公主必定会生儿子?难道就不会是一个女郎?
每每有人听到这个问题,不免愤慨不已,痛心疾首。驸马本身便是为国而战,屡创大功,再得麟儿以承父志,这乃是胡虏将败、晋祚大昌的征兆!结果现在孩儿还未出生,便有奸邪恶诅,究竟是怀着怎样恶毒心肠!
当然这也只是坊市之间一些乡民噱谈,但民众们的群情涌动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七月初任事会稽的袁耽因连年考评优等,因此被提拔归都将入台阁显用。这也算是地方上历练有所成就,因此袁耽归都后难免志得意满,大会都中亲友故交,接连数日,场面摆的不小。
然而就在某一日宴饮中,却有一队都中少年郎不请自至,大闹宴席,斥责袁耽并其亲友不知所谓,恬不知耻,如今国祚希望正在江北,无数仁人义士北上猎功,驸马梁公更是身先士卒鏖战河南,却敌于大河之北,庇护江东不受兵灾。
结果这群无胆膏梁居然还有脸面留在江东醉生梦死,卖弄自夸,实在令人情不能忍!
宴席自然是不欢而散,尤其袁耽更是被闹个灰头土脸,甚至没有脸面归台上任,闭门家中不敢见客,唯恐再被人面斥于当下。
而遭殃的不知袁耽一人,过几日侍中顾毗请假归乡祭祀,但因送行者不少便多留了几天。结果又被都中少年得悉,直接冲入其家门,怒斥其人居官无事,对不起君恩国俸,同样大闹一通,而后扬长而去。
类似的事迹,屡有发生,甚至就连一些台辅若没有别的事情,也都大多留宿台城,担心在外游荡被人堵住一通辱骂。
要知道这些年轻人们,可都不是寻常人家子弟,那都是以驸马梁公为人生表率的权门子弟,虽然少不更事,脾气却燥烈的很。
他们消息渠道要比寻常民众多得多,因为年幼难免有偏激,在他们看来如今晋祚出路全在江北,凡是眼下还留在江东任事的官员都是胆怯的废物,不敢为国捐躯,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忠义。
被这些拎不清的少年人堵住喝骂一通已经极为难堪,又实在拉不下脸来深作追究。尤其眼下都中民声也多怜惜驸马为国事操劳过甚,一时间这些少年人反倒成了人人夸赞的少年英雄,志气直追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