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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马!”

终于,沈牧喉中挤出一个干涩之声,而后左近便响起整齐如一的甲叶碰撞摩擦声。

轰……轰……轰!

仿佛天际将落无形巨槌,以整个大地为鼓,厚重肃穆的马踏声在夜幕中响起。此时仍在争勇杀入营寨的奴兵们心内俱生狐疑,下意识的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继而便见夜幕中一点玄黑之线正壮大起来,俄尔便成一堵厚重的浮动之墙,正以不容阻挡之势向他们拍击而来!

“撤出,撤出!南贼仍有伏众……”

此时羯奴稍显散乱的阵列中,纷纷响起兵长们的呼喝之声,于是尚在寨墙之外的奴众顿时勒转马身,往侧方退去整顿阵型。而那些下马步战的奴众有的翻身上马,有的则干脆各寻掩体,引弓往对面射去。夜幕中响起金铁撞击脆响,然而那一堵浮壁速度却越来越快,丝毫未受阻挠!

“杀奴!”

前阵一声暴喝,长柄斩马刀整齐斩落,马前数尺之内,无物能存!哪怕就连无人驾驭、冲撞至此的游荡战马,此时俱都被斩翻在地,继而整个马身都被踩踏成为一摊血浆!

杀奴!

这一壮声不只是单纯的气势口号,更是挥斩的一个信号。奴兵因为多有下马冲杀,此时难免胶结于此,凡是没有及时退出的,无论是人是马,俱都横死当场!重骑所过之处,犁出一道稍显泥泞的血色道途,血煞混杂土腥气息,顿成一股辛烈至极、令人作呕的味道!

此时旁侧奴骑本来已经整好队伍,只是还未冲击成势,眼下见到这骇人一幕,已经心生几分胆寒,但他们也是精锐之众,并未因胆怯而有自溃,冲击途中还在引弦疾射,但见箭矢破空却多被撞飞,几乎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少障碍。

况且如今对方已经冲势大成,更不敢以身去试其锋芒,于是也都勒马回转。但这一折转,速度难免降下来,于是后阵又被铁壁猛拍,长刀挥割,又是一串人马俱亡的屠杀!

“散阵后结,拉开距离!南贼人马具甲,疲不能久!”

乱阵中响起奴将的吼叫声,于是奴兵便分往四野逃散,避开敌方重骑正面锋芒。这应对不可谓不巧妙,重骑冲阵乃是无敌,尤其早前奴众自乱,若再集结起来,根本争抢不过,不妨直接散开阵型,以离合之机动,待其久冲成疲,而后再绕行游击将之蚕食!

奴兵应对不可谓不机敏,但因先机早失,一时贪功,也已经付出了数百条人命的代价。而且重骑冲阵从来不宜单独投用,当沈牧率领具装冲散敌阵时,应诞所率轻骑适时而出,顺着侧翼扫荡出去。此时奴骑刚刚被铁壁拍散,正是心有余悸,此时阵不成阵,再被轻骑直冲一番,能够遁逃出去的寥寥无几,大多数都被挑飞斩落马下!

此方厮杀声大作,尤其重骑奔腾起来声震于野,远处奴营再有游骑冲出。这一次所出动游骑大概是营中余众尽出,远胜此前两拨人马,其前阵很快便冲入战场之内,可是在面对锐气正盛的淮南重骑,也都遭遇了此前两拨人马的境遇,仿佛浪花拍上了礁石,能够被卷回已经是极好的运气,运气差的便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