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后,他便摆手制止了沈牧,将他叫到一边来耳语一番。
曹纳看到那两人在一侧细语,心内不乏忐忑,虽然他知驸马有容人之量,但也实在难免年轻气盛。遇到这种事情,难作淡然也是人之常情。怪只怪自己出师不利,没来由沾上这种说不清的误会,也真是没处说理。
过片刻,沈牧已经行过来,脸上还沾着黄权身上喷洒的血渍。曹纳见沈牧越行越近,神情难免更加忐忑,而后便听沈牧言道:“曹将军是担心我会因此对你怀怨?”
曹纳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沈牧会说的这么直白。
“恶战一场,贼将却在眼前走脱,苦追竟夜,终究未能手刃贼将,若说无怨,那是假的。不过这怨气却无关曹将军,若非你部擒下此贼,来日还不知要浪费多少人力。至于功或不功,那也是人各有念,我部力凿贼阵,血战溃敌,言到功勋,未必逊于将军你生擒贼首。”
沈牧讲到这里,抬手拍拍曹纳肩甲,笑语道:“不必以此为意,今次不得全功,奴贼又非仅此一部。淮南以上,众奴尽皆插标待割,凡有志气者何愁大功不至?来日再竞战阵,记首来分高下!”
不管沈牧此言是否出于真心,曹纳总算松一口气,而后便也笑语道:“沈侯此言,实在让我羞惭。贼之受俘,乃是天厌夺命,假于我手,实在不敢夸功。来日竞驰上游,我可不会因此留力,沈侯也要共勉。”
沈牧闻言后哈哈一笑,只是在看到倒地呻吟的黄权后,仍是怨气难消,上前狠踹了几脚,这才招呼部众归营睡觉。整整一日夜的追逐,可谓疲累,放下一桩心事,登时便累得抬不起头。
沈哲子这会儿也上前对曹纳说道:“天灾人祸,晋祚久颓。独身难为久胜,众志才能大昌。神州在望,大秤分功,群驰竞勇,将军可不要因前功而骄啊!”
这一件事,他不会计较,也不希望别人再计较。人之斤斤计较,那是因为存量有限,可是如今社稷偏安一隅,四方都可猎功,真正勇猛上进之人,又何患没有机会!
第0645章 仅此而已
沈哲子这一番安慰,如果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人物来讲,曹纳多半还要怀疑其人太伪,言不由衷。
可是眼下虽只寥寥数语,却已经让他这久有疲敝之心再次狂跳起来,以新锐之师力破百战劲卒,如此惊人之战绩,再言到北望中原、收复旧国,说服力无疑会加重许多!
驸马淡然调侃之语,令曹纳难免心生惭然,不过是途捡一奴将而已,自己居然因此而患得患失,惊疑不定,说出来实在有些太过没有志气。
心内彷徨尽消,曹纳便又命令后军尽快拔营前来会师。
略过这一件事,沈哲子让人将黄权带下去救治一番,然后才提来见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