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黄权便觉得南贼今次北来,不只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更是中山王的一个机会!他深知中山王素来都有染指河南地的想法,假使自己这里能够获取到一个主动,给中山王争取到一个机会,那么就算他在合肥这里不战而退,中山王也一定会力保且重用他!
“子重所言阴率设伏,不是堂皇正道!主上奋勇,威加海内,雄阔八荒,我如果以此曲诈用兵,虽胜无功,此事不必再提!”
黄权讲到这里,已是一脸正色:“我与彭彪,私怨而已,不可因之害国。今次镇土遭攻,唯战而已,稍后我便置金银器礼,子重你为使往淮南请援,他来或不来,由其自度。”
秦肃听到这话,又是满脸的惭愧之色,盛赞丈人气概豪迈。
又过两日,丰城营垒中便行出一队近百人的骑兵队伍,当中簇拥着两驾马车,快速往北面行去。
这当中有一驾马车,便乘坐着作为使者往淮南请援的秦肃,而车内除了秦肃和一名婢女之外,尚有另一个年在三十岁许的人,短须宽袍,两眼精光熠熠。
道路不算平坦,马车也颠簸得很,但车内几人却都不以为意。就这么一路行驶,很快便远离了丰城。待到日暮时分,车行已经距离丰城百里之外。
队伍停在了一片视野开阔的高岗附近,随行骑士们分作两队,一队散开游弋巡视,另一队则下马抽出佩刀来劈砍收割左近杂草荆棘,准备宿营。
秦肃也下了马车,漫步在杂草过膝的荒郊中,侍女寸步不离的跟随着,下车之后才显出来这女子也是一个矫健之人,在这凹凸不平的领地上仍能健步如飞,稳稳跟在主人身后。至于另一个人则显得有些狼狈,身躯高低摇摆,踉踉跄跄才能跟随上来。
这郊野也无壮美风光,然而秦肃游兴却浓,一路行至高岗顶上,极目四览,待见身后那人仍在坡地上狼狈追赶,便指着他哈哈大笑:“所谓四体不勤,便是辛士礼之流。方今之世,功业但在马上取,如此羸弱,可非幸事啊。”
被唤作辛士礼那人又过一会儿才登上了高岗,席地坐下喘息片刻,才对着秦肃自嘲一笑:“终究不及子重兄体魄勇健啊!”
秦肃也坐在这人对面,示意侍女坐在近前,突然指着旁边一朵野花笑语道:“阿奴去为我采来。”
侍女闻言后便转头俯身,正在此时,突然感觉发髻被人抓住,未及惊呼,蓦地一点寒芒掼入喉中,身躯陡然颤抖起来,几无生息瘫卧在地。
左近杂草遮眼,坡下无人发现异态,秦肃将扎在侍女咽喉的短刃拔出,割下尸体身上一角衫裙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水,不乏得意的对那辛士礼笑了一笑,继而叹息道:“黄贼将此暗目置我身畔久矣,此幕我在心中演练也是久矣,一击杀之,实在畅快。”
那辛士礼见此血腥一幕,神态不乏异变,脸色也有几分苍白,片刻后才干笑道:“子重兄果敢率性,确是人世罕见!”
秦肃闻言后便长笑一声,说道:“方今之世,丈夫凡有一二志气,当事北封侯,驰名南北,焉能寂哑无声,奴婢事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怀中扯出一块血染红布,迎风摇摆。继而坡下那几十名原本俯身割草之人,突然有十数人蓦地转身,原本收割草丛的刀刃蓦地斩向近畔的同伴。猝然遭袭,尽管那些人也是百战之悍卒,但仍无暇招架,顿时身首异处,血洒当场!即便有人察觉而叫嚷示警,而后也都纷纷被暴起发难者围住,乱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