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尖塔便被放倒拆解,而里面书写着谶语的纸张也被卷起用彩帛扎起奉上。卢铖摆手道:“我如今体态蒙垢,实在不宜承接,不妨蔡侍中代劳?”
他入都以来,蔡谟帮衬良多,眼下难得报仇快意时刻,也想让蔡谟分担些许快乐。
然而蔡谟闻言后脸色却有几分尴尬,他捧卢师君是真,但是这谶纬之术模棱两可,多有荒诞不经,其实不愿公然沾手。更何况察言观色之间,已经看出卢铖似是要借此来中伤沈家,他大臣体格更不想沾染这种事情。
“还是有请大王吧。”
略加沉吟后,蔡谟又转手恭让彭城王。
司马纮却没有蔡谟那种敏锐心思,听到这话已是笑逐颜开,深为自己能够沾染仙气而感到荣幸备至。乃至于吩咐家人端来清水洗手净面,这才伸出两手恭敬的将那纸卷接过来,在席中徐徐展开翻起亮向众人。
“真的有字,真的有字啊!”
纸卷上赫然排列着八个整齐的大字:“稻稗共展,的卢镇南……此言何解啊?”
看到那谶语大字,众人纷纷转望向卢铖。而卢铖这会儿整个人都是痴呆状,满脸的难以置信。
“卢师君先前便有所言,此谶天成,并非人书。此言何解,诸位全凭自悟啊!”
沈哲子笑语说道,只是在笑容里望向卢铖的眼神却投射出刺骨的寒意和满满的讥诮。
“我、我……全凭自悟,全凭自悟!”
卢铖痴痴说道,侧首避开沈哲子那冷冽眼神,视线则落在了那几个亲近且有机会接触到谶语的弟子身上,眸中半是狐疑,半是冷厉。那根本不是他预先安排下的谶语!
“先前陆师君有言,国中有怨滋养戾气,莫非应在此谶?稻稗共生于一圃,恶者凌善而生。展者,舒也。的卢乃凶马,奴乘客死,主乘弃市。镇南者……”
席中有人开始煞有介事的分析这谶语应该何解,摇头晃脑之间,肋下陡然被人一捣,继而便悚然一惊,意识到自己所言是怎样的骇人听闻!
蔡谟、羊璞等人脸色已是一片铁青,下意识望向沈哲子,发现他还在望着那谶语怔怔出神,眸中便闪过一丝狐疑。继而视线又转向卢铖,却见他神色惨淡,视线游移不定,眸光不禁变得冷厉起来。